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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白狼16
姜妍回去的时候, 遇见了正站在教室门口的曹光年，曹光年非常关心姜妍与她大伯的谈话，见她回来便递去关心的眼神, 还朝他后面的周炳勋看。
周炳勋没想到姜妍会这样，下意识的想追出来，但是姜妍步子迈得太快，一出门就有摄像头和远远站在教室门口的曹光年看着, 他不好做什么。
于是只能有礼貌的冲曹光年点头，然后目送姜妍回到教室。
周炳勋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天知道当秦家的人亲自来找他的时候，他心中多震惊。他这些年一直在寻求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的契机，毕竟人嘛，谁也不嫌钱多。但他却万万想不到这个契机会是自己侄女递过来的。
总而言之，他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但现在明显不是跟姜妍说话的好时机了，原本想要控制姜妍将其接回去、不露声色的与秦家人接触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 这孩子已经变得这样聪明，周炳勋却反而觉得也不是一件坏事。
这样他就不用费尽心机的找借口了, 看那孩子的模样，应是在姜家也过得不好, 她不会拒绝这个可以得到更好生活的机会。
想到今早听秘书说的，姜庭风已经谈好的投资突然被撤的消息, 周炳勋只能摇头。
姜庭风绝对想不到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曹光年见这样, 就以为姜妍与自己大伯谈得挺顺利。
他不知道姜妍是离异重组家庭, 但他从这孩子平时的性格中多少能猜到一些，她确实是有压力在的，可从前他只以为那是高三繁重的学习任务造成的。
原来她跟母亲吵架了，这些天一直住在外面。
曹光年无声叹气, 然后看了一眼女孩坐在那里的背影，听见下课铃声，这才转身离开。
姜妍琢磨了很久，还是想不透到底什么人托周炳勋找她，找她又要做什么。
于是干脆就不想了。
不太喜欢看手机、甚至只有一个班级群的姜妍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又让她在学校里火了一把。
她一回来，郭畅就迫不及待的问她：“曹老师找你干嘛啊，是不是昨晚的事？”
“不是，是我们家的事。”姜妍不理解，昨天晚上有什么事？
“诶，你跟秦御到底是什么关系啊？”郭畅眼睛亮晶晶的，刚才她都听前桌说了，昨晚秦御一下课就来找姜妍了，而且气势汹汹的。
可大家预想中的某种场面却并没发生，还有走得晚专门在那看热闹的人说，秦御给姜妍买了杯奶茶，这肯定就不是有仇了。
郭畅从没想到，自己老实巴交的学霸同桌有一天会给她电视剧一样的赤□□卦体验。
姜妍转头看她。
郭畅又说：“昨天都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惹他了，他要找你寻仇呢。”
姜妍疑惑：“我惹他？”
“昨天不是吗，我还跟你说，不行就告诉老师呢。”
“……”
姜妍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昨天唠的不是一个嗑。
“我跟他应该不算有什么关系吧。”
郭畅立马就不满意了，马上就要批判她不老实，但是还没打上课铃呢，老师就进教室了，于是八卦不得不中止。
关心姜妍的人显然不止郭畅一个，但学霸班的人大多数都忙着解决新一天留下的问题，很少有闲工夫讨论八卦，就连郭畅也是。
虽然好奇得要死，恨不得抓着姜妍让她把所有细节都讲一遍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还是得先乖乖的学习。
班长程淑是卢睿的同桌，两个人平时就暗中较劲儿，这几天看卢睿有什么不一样的解题思路，做题的速度明显比她快了，小姑娘不服了。
以前她就喜欢自己一个人琢磨，就算憋不出来也不太乐意找老师，但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同桌比下去，又一次，卢睿在姜妍的位置满意离开之后，班长推了推眼镜，终于带着自己的练习册过去了。
“姜妍，这道题你做出来了吗，我没思路。”
姜妍：“……”
“统子，我是不是用力过猛了。”姜妍接过练习册，突然觉得自己这学霸好像演过了。
【不，班长本来就没你学习好】
“那也不代表她会的我也得会。”
班长程淑见她真的写出来了，很高兴，她干脆在空着的前桌那里坐下了，然后特别认真的开始跟她讨论自己的思路。
郭畅一开始还乖乖的坐在旁边听着，但是慢慢她就跟不上学霸的思路了，干脆开始写别的。
但是姜涵涵就不行了，发生了昨晚那档子闹心事，她一整夜都没睡着，现在也不困，没事儿就盯着姜妍看，越看越闹心，但偏偏姜妍身边老有人扎在一起讨论问题，她想过去把事情问清楚都做不到。
姜涵涵咬唇，哪哪都难受，上课走神被老师点名，答不上问题还被罚了多余的作业，心情愈来愈糟糕。
这种不对劲的状态一直延伸到晚上排练的时候。
又过了这些天，她还是跟不上第三段的拍子，这次就连前面都跳错了。
严谨的程淑目光逐渐有了变化。
“姜涵涵，你先休息一下吧，找找状态。”
当着好几个人的面被这么说了，姜涵涵有点狼狈，她下意识去看姜妍，姜妍却突然歪头冲她笑了一下，笑得有点轻，只是稍微勾唇，眼神跟个好奇宝宝一样无邪，但姜涵涵觉得这就是赤【裸的挑衅。
她感到很羞辱。
以前就只有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姜妍使软刀子的份儿，哪轮得上她这样反过来羞辱自己的？
姜涵涵愈发感觉到事情的失控，但她却想不到扭转局面的办法。
她本以为让张馨将她赶出去，会击垮对方的心理防线，但那前提是，姜妍就一直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软弱。
折磨人的排练终于结束的时候，姜涵涵叫住了姜妍，两个人留在人已经走空的教室。
“你跟秦御到底是什么关系？”姜涵涵一想到昨天秦御对她与旁人截然不同的模样，就嫉妒得眼圈都发红了。
也不只是因为秦御是她暗恋的人，因为喜欢秦御的大有人在，她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能真的与那个家世远超于自己认知的俊朗少年发生什么，但是谁都行，姜妍不可以！
她该是永远低自己一头、永远被她踩在脚下的，永远卑微害怕失去母亲的敏感怪物。
她不该是这样的，变得耀眼，变得开朗，越来越多的人找她聊天讨论问题，高不可攀的男生会对她笑、给她买奶茶，甚至连舞都越跳越好。
姜涵涵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激动，她心中藏着一个颤颤巍巍的、几欲爆炸的东西，她也只是个普通人，稍微优秀了一点、稍微高傲了一点，她并没经历什么大风大浪，即便有心计，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她马上就要受不了了。
姜妍在姜涵涵面前半点不见含蓄，甚至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开始胡编，怎么能气死姜涵涵，她就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我跟他什么关系啊，他好像挺喜欢找我呢，但我现在不行，我得好好学习。”
“我成绩这么好，将来一定得考最好的大学。”
“早晨大伯来找我，让去他那住，其实他早就找过我了，以前我舍不得我妈，但我得谢谢你帮我看透她，原来她早就不拿我当女儿了，反正姜家没我的位置，我不如早点跟我大伯回去住别墅。”
“还有这个舞，其实我私底下悄悄练过你的部分了，如果你还跳不好……”
她又笑得很好看：“班长现在跟我关系不错呢……”
“姜妍！！！！”
姜涵涵终于受不了的尖叫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
姜涵涵扑上去就想对她动手，但是姜妍稍微往旁边一侧，用了蛮力、又收不住的姜涵涵就扑了个空。
她跪坐在地上，眼里全是红血丝，模样异常恐怖。
这一声出来后，所有堆积在心中的怨愤如一个个鼓胀到极点的气球在胸腔中啪啪爆炸，震得她胸口生疼，戾气爆开直接窜上大脑，再也忍不住了。
“姜妍，你别得意！你就是装的，你骗谁呢，你大伯要是管你，能把你扔在我家里吃白饭吗。”
“你身上还能有几个钱，等你没钱了，你不回去也得回去，只要你还住在我家，有你好看的！”
“我能教唆张馨把你赶出去第一次，就能让她把你赶出去第二次，你妈早就不在乎你了，她还得巴着我呢，没有我爸，你们母女就得睡大街，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
“你跟你妈都是趴在我们家的吸血虫，你妈就是个勾引男人的贱人，你们母女是一路货色！”
“我就是诬陷你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就说出去啊，你看你妈会偏向谁！”
“……”
姜妍很震惊。
姜涵涵见她脸色都白了，心中得意，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她越说越难听、越来越歇斯底里，越说越过分，把张馨和姜妍全都贬得一文不值，甚至还飙了不少脏话，与她平时装出来的乖乖女模样大相径庭。
“你……不要再说了……”
她终于打断了姜涵涵。
姜涵涵尤不服气，但发泄完她也冷静了，这是才开始害怕被外人听见。
但，外人有没有听见不知道，她就看见，姜妍从自己的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
她在手机上摁了一下，停止了录音，然后说：“再说就录没电了。”
早起忘充电了，也没充电宝啊。
系统【……】
它连滚带爬的去看人设波动，看着那几乎突破阈值的波动差点吓得乱码。
姜妍不管姜涵涵是什么反应，她得走了，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她连晚饭都没吃，也没时间吃了。
上了半节课，姜涵涵也没回来，后来听去办公室问题的郭畅回来说，姜涵涵不舒服，跟曹老师请假之后回家了。
爱去哪去哪吧，姜涵涵最怕的就是被人发现她藏起来的那一面，这回她手里有对方把柄了，她应该就不会再来找不痛快了。
姜妍开心的上了一节语文课，看文言文都不是那么头疼了，但是这种好心情只维持了一节课，因为她饿了：）。
课间吃了点零食，但根本不管用，越来越饿，好不容易挨到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她拎起书包就往外冲。
这次她跑得快，出来的时候校门口的人少，但是秦御却已经等在外面了。
“跑那么快？”
“饿了。”
姜妍看他一眼，见他追上来，继续朝拐角那条小吃街跑。
秦御却伸手拉她：“带你尝尝别的好吃的，再跟你说点事……跟昨天有关。”
“有什么事都等我吃饱了再说。”姜妍还是往那条街冲，还跟路过的卢睿扬了扬手。
秦少爷就整个一大冤种，不乐意让姜妍跟卢睿说话，不知道白天上课的时候他们两个能说多少话呢，好不容易下课堵到人了，他们居然还打招呼！！
于是他开始把女生往相反的方向拖：“不行！跟我走！我带你去吃别的，你在这里也还要等，你看现在人越来越多了。”
姜妍：“……”
我是第一个出来的，你要是不拽我，我至于吗：）。
姜妍看秦御的眼神有点儿哀怨。
秦御被她那突然很可爱的眼神儿看得受不了，努力撇头不看她，很残忍的把她拽到了路边停着的一辆车旁边，还对她解释道：
“是我二叔要你大伯来找你的，我本来想阻止的，都跟他谈好了，谁知道你大伯比我们还快。”
秦御说得懊恼，他要是早点处理这件事就不会成现在这样了，听周炳勋的说法，姜妍不怎么高兴。
姜妍不想去，真的很饿，去别的地方就还要等。
但是秦御比她力气大一些，一把就将她拉到了旁边的车子边，明显是准备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绑票。
姜妍看了他一眼，听见还跟周炳勋有关，还是上车了。
车子驶进一家餐厅，走进他们的包厢，姜妍就被撞晕了，香味撞的。
秦御没骗她，确实都是她没见过而且叫不上名字的菜色，色香味俱全。
秦御看姜妍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喜欢，他的诱捕计划又成功了，秦少爷暗自在小本本上给自己记下了这笔功绩。
秦清忻只在照片中见到过姜妍的样貌，但走进来之后真的看见她，秦清忻却觉得那照片拍得不太好，对方似乎不怎么上相，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照片没拍出十分之一的漂亮。
此时桌子上的盘子已经快空了，女孩儿还在鼓着一边腮帮子嚼粉蒸牛肉，一周前还在对这件事发脾气的侄子就坐旁边，给人家姑娘的糖醋排骨一圈一圈缠上被火化开的芝士，不时看过去的眼神跟狼崽子看着自己千辛万苦叼回来的宝贝一样。
秦清忻不理解他侄子的态度为什么说变就变。
但是周炳勋已经把上午的事情告诉他了，既然侄子重视这个姑娘，他就必须为之前的唐突道歉。
他原先只是想通过周炳勋大伯的身份，让对方不必为自己过于唐突的要求感到害怕，却不想起到了反作用。
门一开，姜妍就抬头了，秦御问：“吃饱了吗？”
姜妍又看秦御，觉得对方把自己当小猪喂了，但又一扫面前没剩下什么的盘子，沉默了。
见她点头，秦清忻也进来了，秦御咳了一下，难得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个……是我二叔。”
“姜同学，你好。”秦清忻和善的对姜妍问好。
姜妍迅速将秦清忻的模样看进眼中，男人身着缎制白西装，上面还有银色暗纹，如偏偏贵公子，只是有些瘦削，脸也是不正常的苍白，身体应该不太好。
“你好。”
“早上周先生可能唐突你了，他说你要自己找我谈，是吗？”
“嗯，你让他找我做什么？”
姜妍放下筷子，喝了口茶，觉得这件事应该也跟秦御有关。
秦清忻见对方不过一个高中生，见到他却丝毫不露怯，心中有点惊讶，但也暗自欣赏起这个女孩。
其实之前，秦清忻是想直接找上姜家人的，但他又从调查中得知，姜家人对姜妍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还有张馨，对这个女儿也不怎么上心，担心姜妍会因此事被利用，可姜妍实在又没别的亲戚，这才想找周炳勋做个桥，结果那老家伙居然骗人去了！
秦清忻没想到秦御与姜妍会认识，若他知道两个人一开始能做朋友，也不会这样大费周章了。
秦清忻回想秦御种种，对姜妍的地位有了新的考量，于是他说：“秦家有求于你，想请你帮个忙，是有报酬的，在我说之前，你需要把家人找来吗？”
姜妍毕竟是个未成年人，就算再有主意，有的事情也还是需要征得家人同意的吧？
虽然在调查中，那家人也并不怎么能称之为家人。
姜妍拿起手机，说：“你等等。”
说着，她拨了张馨的电话。
她没有真的想叫张馨来给她做主，她就是想试试看，张馨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姜妍的死活。
张馨没吃过什么苦，一直都有前夫和现在的丈夫庇佑，总以自我为中心，系统所说，就算原主死去那天，她也没为此掉一滴眼泪，但总归是母亲吧？
“找我干什么，我现在很忙。”声音中还带着一些郁结，似乎碰上了什么麻烦事。
“大伯早上来找我了。”
“然后呢，”张馨一听是周炳勋，语气就更不好了，当初周炳元出事，如果周炳勋肯帮一把，会成现在这样吗？“他来找你干什么？”
“他让我去他那住一阵子。”
“姜妍！”张馨一听更来气了，“你要是敢去，你这辈子就都不要来见我了，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薄情寡义的把我和你赶走的吗！”
姜妍又问：“那我能回家吗？”
“你肯认错吗？”
“我有什么错？”
张馨冷笑：“行，你本事真大，既然你不肯认错，那我也要不起你这样无耻的女儿，你一辈子都别回来了，我还有事要忙，就这样吧。”
“啪！”
电话被挂断，姜妍再打，对面就不接了。
秦御皱眉，收于身侧的手情不自禁握紧，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张馨正在发火，声音很大，秦御把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干净，他不明白张馨与姜妍的复杂关系。
他觉得，自己与父母的关系也算不上好，但那至多是冷淡罢了，像这跟仇人一样的……姜妍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秦清忻不像秦御，对姜妍那么狠的共情，这么狠心的母亲只是少见，也不是没有，身为秦家主，比这残忍的事情他见得多了。
但他还是无声叹气，为这么好的孩子感到可惜。
“你说吧，”姜妍收起手机，“我一个人听着就行了。”
……
姜妍知道秦家不可能将所有实情都透露给她，但是在秦清忻的讲述中，她大概知道了商业巨擘秦清忻以及他背后的秦家那不曾公之于众的一角。
秦家很相信一些玄妙的东西，而秦御的命格有点特别，会在成年之时遭遇大劫，而经秦清忻的测算，姜妍是与他明和最相合的人，也是最有希望帮秦御渡过此劫的人。
他们只需要姜妍陪伴秦御一段时间，等平安过了十八岁，她会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若秦御还是出了意外，秦家也不会责怪于她，她依旧会拿到钱。
周炳勋没想到姜妍会这样，下意识的想追出来，但是姜妍步子迈得太快，一出门就有摄像头和远远站在教室门口的曹光年看着, 他不好做什么。
于是只能有礼貌的冲曹光年点头，然后目送姜妍回到教室。
周炳勋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天知道当秦家的人亲自来找他的时候，他心中多震惊。他这些年一直在寻求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的契机，毕竟人嘛，谁也不嫌钱多。但他却万万想不到这个契机会是自己侄女递过来的。
总而言之，他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但现在明显不是跟姜妍说话的好时机了，原本想要控制姜妍将其接回去、不露声色的与秦家人接触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 这孩子已经变得这样聪明，周炳勋却反而觉得也不是一件坏事。
这样他就不用费尽心机的找借口了, 看那孩子的模样，应是在姜家也过得不好, 她不会拒绝这个可以得到更好生活的机会。
想到今早听秘书说的，姜庭风已经谈好的投资突然被撤的消息, 周炳勋只能摇头。
姜庭风绝对想不到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曹光年见这样, 就以为姜妍与自己大伯谈得挺顺利。
他不知道姜妍是离异重组家庭, 但他从这孩子平时的性格中多少能猜到一些，她确实是有压力在的，可从前他只以为那是高三繁重的学习任务造成的。
原来她跟母亲吵架了，这些天一直住在外面。
曹光年无声叹气, 然后看了一眼女孩坐在那里的背影，听见下课铃声，这才转身离开。
姜妍琢磨了很久，还是想不透到底什么人托周炳勋找她，找她又要做什么。
于是干脆就不想了。
不太喜欢看手机、甚至只有一个班级群的姜妍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又让她在学校里火了一把。
她一回来，郭畅就迫不及待的问她：“曹老师找你干嘛啊，是不是昨晚的事？”
“不是，是我们家的事。”姜妍不理解，昨天晚上有什么事？
“诶，你跟秦御到底是什么关系啊？”郭畅眼睛亮晶晶的，刚才她都听前桌说了，昨晚秦御一下课就来找姜妍了，而且气势汹汹的。
可大家预想中的某种场面却并没发生，还有走得晚专门在那看热闹的人说，秦御给姜妍买了杯奶茶，这肯定就不是有仇了。
郭畅从没想到，自己老实巴交的学霸同桌有一天会给她电视剧一样的赤□□卦体验。
姜妍转头看她。
郭畅又说：“昨天都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惹他了，他要找你寻仇呢。”
姜妍疑惑：“我惹他？”
“昨天不是吗，我还跟你说，不行就告诉老师呢。”
“……”
姜妍这才明白，原来他们昨天唠的不是一个嗑。
“我跟他应该不算有什么关系吧。”
郭畅立马就不满意了，马上就要批判她不老实，但是还没打上课铃呢，老师就进教室了，于是八卦不得不中止。
关心姜妍的人显然不止郭畅一个，但学霸班的人大多数都忙着解决新一天留下的问题，很少有闲工夫讨论八卦，就连郭畅也是。
虽然好奇得要死，恨不得抓着姜妍让她把所有细节都讲一遍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还是得先乖乖的学习。
班长程淑是卢睿的同桌，两个人平时就暗中较劲儿，这几天看卢睿有什么不一样的解题思路，做题的速度明显比她快了，小姑娘不服了。
以前她就喜欢自己一个人琢磨，就算憋不出来也不太乐意找老师，但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同桌比下去，又一次，卢睿在姜妍的位置满意离开之后，班长推了推眼镜，终于带着自己的练习册过去了。
“姜妍，这道题你做出来了吗，我没思路。”
姜妍：“……”
“统子，我是不是用力过猛了。”姜妍接过练习册，突然觉得自己这学霸好像演过了。
【不，班长本来就没你学习好】
“那也不代表她会的我也得会。”
班长程淑见她真的写出来了，很高兴，她干脆在空着的前桌那里坐下了，然后特别认真的开始跟她讨论自己的思路。
郭畅一开始还乖乖的坐在旁边听着，但是慢慢她就跟不上学霸的思路了，干脆开始写别的。
但是姜涵涵就不行了，发生了昨晚那档子闹心事，她一整夜都没睡着，现在也不困，没事儿就盯着姜妍看，越看越闹心，但偏偏姜妍身边老有人扎在一起讨论问题，她想过去把事情问清楚都做不到。
姜涵涵咬唇，哪哪都难受，上课走神被老师点名，答不上问题还被罚了多余的作业，心情愈来愈糟糕。
这种不对劲的状态一直延伸到晚上排练的时候。
又过了这些天，她还是跟不上第三段的拍子，这次就连前面都跳错了。
严谨的程淑目光逐渐有了变化。
“姜涵涵，你先休息一下吧，找找状态。”
当着好几个人的面被这么说了，姜涵涵有点狼狈，她下意识去看姜妍，姜妍却突然歪头冲她笑了一下，笑得有点轻，只是稍微勾唇，眼神跟个好奇宝宝一样无邪，但姜涵涵觉得这就是赤【裸的挑衅。
她感到很羞辱。
以前就只有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姜妍使软刀子的份儿，哪轮得上她这样反过来羞辱自己的？
姜涵涵愈发感觉到事情的失控，但她却想不到扭转局面的办法。
她本以为让张馨将她赶出去，会击垮对方的心理防线，但那前提是，姜妍就一直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软弱。
折磨人的排练终于结束的时候，姜涵涵叫住了姜妍，两个人留在人已经走空的教室。
“你跟秦御到底是什么关系？”姜涵涵一想到昨天秦御对她与旁人截然不同的模样，就嫉妒得眼圈都发红了。
也不只是因为秦御是她暗恋的人，因为喜欢秦御的大有人在，她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能真的与那个家世远超于自己认知的俊朗少年发生什么，但是谁都行，姜妍不可以！
她该是永远低自己一头、永远被她踩在脚下的，永远卑微害怕失去母亲的敏感怪物。
她不该是这样的，变得耀眼，变得开朗，越来越多的人找她聊天讨论问题，高不可攀的男生会对她笑、给她买奶茶，甚至连舞都越跳越好。
姜涵涵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激动，她心中藏着一个颤颤巍巍的、几欲爆炸的东西，她也只是个普通人，稍微优秀了一点、稍微高傲了一点，她并没经历什么大风大浪，即便有心计，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她马上就要受不了了。
姜妍在姜涵涵面前半点不见含蓄，甚至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开始胡编，怎么能气死姜涵涵，她就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我跟他什么关系啊，他好像挺喜欢找我呢，但我现在不行，我得好好学习。”
“我成绩这么好，将来一定得考最好的大学。”
“早晨大伯来找我，让去他那住，其实他早就找过我了，以前我舍不得我妈，但我得谢谢你帮我看透她，原来她早就不拿我当女儿了，反正姜家没我的位置，我不如早点跟我大伯回去住别墅。”
“还有这个舞，其实我私底下悄悄练过你的部分了，如果你还跳不好……”
她又笑得很好看：“班长现在跟我关系不错呢……”
“姜妍！！！！”
姜涵涵终于受不了的尖叫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
姜涵涵扑上去就想对她动手，但是姜妍稍微往旁边一侧，用了蛮力、又收不住的姜涵涵就扑了个空。
她跪坐在地上，眼里全是红血丝，模样异常恐怖。
这一声出来后，所有堆积在心中的怨愤如一个个鼓胀到极点的气球在胸腔中啪啪爆炸，震得她胸口生疼，戾气爆开直接窜上大脑，再也忍不住了。
“姜妍，你别得意！你就是装的，你骗谁呢，你大伯要是管你，能把你扔在我家里吃白饭吗。”
“你身上还能有几个钱，等你没钱了，你不回去也得回去，只要你还住在我家，有你好看的！”
“我能教唆张馨把你赶出去第一次，就能让她把你赶出去第二次，你妈早就不在乎你了，她还得巴着我呢，没有我爸，你们母女就得睡大街，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
“你跟你妈都是趴在我们家的吸血虫，你妈就是个勾引男人的贱人，你们母女是一路货色！”
“我就是诬陷你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就说出去啊，你看你妈会偏向谁！”
“……”
姜妍很震惊。
姜涵涵见她脸色都白了，心中得意，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她越说越难听、越来越歇斯底里，越说越过分，把张馨和姜妍全都贬得一文不值，甚至还飙了不少脏话，与她平时装出来的乖乖女模样大相径庭。
“你……不要再说了……”
她终于打断了姜涵涵。
姜涵涵尤不服气，但发泄完她也冷静了，这是才开始害怕被外人听见。
但，外人有没有听见不知道，她就看见，姜妍从自己的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
她在手机上摁了一下，停止了录音，然后说：“再说就录没电了。”
早起忘充电了，也没充电宝啊。
系统【……】
它连滚带爬的去看人设波动，看着那几乎突破阈值的波动差点吓得乱码。
姜妍不管姜涵涵是什么反应，她得走了，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她连晚饭都没吃，也没时间吃了。
上了半节课，姜涵涵也没回来，后来听去办公室问题的郭畅回来说，姜涵涵不舒服，跟曹老师请假之后回家了。
爱去哪去哪吧，姜涵涵最怕的就是被人发现她藏起来的那一面，这回她手里有对方把柄了，她应该就不会再来找不痛快了。
姜妍开心的上了一节语文课，看文言文都不是那么头疼了，但是这种好心情只维持了一节课，因为她饿了：）。
课间吃了点零食，但根本不管用，越来越饿，好不容易挨到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束，她拎起书包就往外冲。
这次她跑得快，出来的时候校门口的人少，但是秦御却已经等在外面了。
“跑那么快？”
“饿了。”
姜妍看他一眼，见他追上来，继续朝拐角那条小吃街跑。
秦御却伸手拉她：“带你尝尝别的好吃的，再跟你说点事……跟昨天有关。”
“有什么事都等我吃饱了再说。”姜妍还是往那条街冲，还跟路过的卢睿扬了扬手。
秦少爷就整个一大冤种，不乐意让姜妍跟卢睿说话，不知道白天上课的时候他们两个能说多少话呢，好不容易下课堵到人了，他们居然还打招呼！！
于是他开始把女生往相反的方向拖：“不行！跟我走！我带你去吃别的，你在这里也还要等，你看现在人越来越多了。”
姜妍：“……”
我是第一个出来的，你要是不拽我，我至于吗：）。
姜妍看秦御的眼神有点儿哀怨。
秦御被她那突然很可爱的眼神儿看得受不了，努力撇头不看她，很残忍的把她拽到了路边停着的一辆车旁边，还对她解释道：
“是我二叔要你大伯来找你的，我本来想阻止的，都跟他谈好了，谁知道你大伯比我们还快。”
秦御说得懊恼，他要是早点处理这件事就不会成现在这样了，听周炳勋的说法，姜妍不怎么高兴。
姜妍不想去，真的很饿，去别的地方就还要等。
但是秦御比她力气大一些，一把就将她拉到了旁边的车子边，明显是准备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绑票。
姜妍看了他一眼，听见还跟周炳勋有关，还是上车了。
车子驶进一家餐厅，走进他们的包厢，姜妍就被撞晕了，香味撞的。
秦御没骗她，确实都是她没见过而且叫不上名字的菜色，色香味俱全。
秦御看姜妍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喜欢，他的诱捕计划又成功了，秦少爷暗自在小本本上给自己记下了这笔功绩。
秦清忻只在照片中见到过姜妍的样貌，但走进来之后真的看见她，秦清忻却觉得那照片拍得不太好，对方似乎不怎么上相，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照片没拍出十分之一的漂亮。
此时桌子上的盘子已经快空了，女孩儿还在鼓着一边腮帮子嚼粉蒸牛肉，一周前还在对这件事发脾气的侄子就坐旁边，给人家姑娘的糖醋排骨一圈一圈缠上被火化开的芝士，不时看过去的眼神跟狼崽子看着自己千辛万苦叼回来的宝贝一样。
秦清忻不理解他侄子的态度为什么说变就变。
但是周炳勋已经把上午的事情告诉他了，既然侄子重视这个姑娘，他就必须为之前的唐突道歉。
他原先只是想通过周炳勋大伯的身份，让对方不必为自己过于唐突的要求感到害怕，却不想起到了反作用。
门一开，姜妍就抬头了，秦御问：“吃饱了吗？”
姜妍又看秦御，觉得对方把自己当小猪喂了，但又一扫面前没剩下什么的盘子，沉默了。
见她点头，秦清忻也进来了，秦御咳了一下，难得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个……是我二叔。”
“姜同学，你好。”秦清忻和善的对姜妍问好。
姜妍迅速将秦清忻的模样看进眼中，男人身着缎制白西装，上面还有银色暗纹，如偏偏贵公子，只是有些瘦削，脸也是不正常的苍白，身体应该不太好。
“你好。”
“早上周先生可能唐突你了，他说你要自己找我谈，是吗？”
“嗯，你让他找我做什么？”
姜妍放下筷子，喝了口茶，觉得这件事应该也跟秦御有关。
秦清忻见对方不过一个高中生，见到他却丝毫不露怯，心中有点惊讶，但也暗自欣赏起这个女孩。
其实之前，秦清忻是想直接找上姜家人的，但他又从调查中得知，姜家人对姜妍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还有张馨，对这个女儿也不怎么上心，担心姜妍会因此事被利用，可姜妍实在又没别的亲戚，这才想找周炳勋做个桥，结果那老家伙居然骗人去了！
秦清忻没想到秦御与姜妍会认识，若他知道两个人一开始能做朋友，也不会这样大费周章了。
秦清忻回想秦御种种，对姜妍的地位有了新的考量，于是他说：“秦家有求于你，想请你帮个忙，是有报酬的，在我说之前，你需要把家人找来吗？”
姜妍毕竟是个未成年人，就算再有主意，有的事情也还是需要征得家人同意的吧？
虽然在调查中，那家人也并不怎么能称之为家人。
姜妍拿起手机，说：“你等等。”
说着，她拨了张馨的电话。
她没有真的想叫张馨来给她做主，她就是想试试看，张馨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姜妍的死活。
张馨没吃过什么苦，一直都有前夫和现在的丈夫庇佑，总以自我为中心，系统所说，就算原主死去那天，她也没为此掉一滴眼泪，但总归是母亲吧？
“找我干什么，我现在很忙。”声音中还带着一些郁结，似乎碰上了什么麻烦事。
“大伯早上来找我了。”
“然后呢，”张馨一听是周炳勋，语气就更不好了，当初周炳元出事，如果周炳勋肯帮一把，会成现在这样吗？“他来找你干什么？”
“他让我去他那住一阵子。”
“姜妍！”张馨一听更来气了，“你要是敢去，你这辈子就都不要来见我了，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薄情寡义的把我和你赶走的吗！”
姜妍又问：“那我能回家吗？”
“你肯认错吗？”
“我有什么错？”
张馨冷笑：“行，你本事真大，既然你不肯认错，那我也要不起你这样无耻的女儿，你一辈子都别回来了，我还有事要忙，就这样吧。”
“啪！”
电话被挂断，姜妍再打，对面就不接了。
秦御皱眉，收于身侧的手情不自禁握紧，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张馨正在发火，声音很大，秦御把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干净，他不明白张馨与姜妍的复杂关系。
他觉得，自己与父母的关系也算不上好，但那至多是冷淡罢了，像这跟仇人一样的……姜妍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秦清忻不像秦御，对姜妍那么狠的共情，这么狠心的母亲只是少见，也不是没有，身为秦家主，比这残忍的事情他见得多了。
但他还是无声叹气，为这么好的孩子感到可惜。
“你说吧，”姜妍收起手机，“我一个人听着就行了。”
……
姜妍知道秦家不可能将所有实情都透露给她，但是在秦清忻的讲述中，她大概知道了商业巨擘秦清忻以及他背后的秦家那不曾公之于众的一角。
秦家很相信一些玄妙的东西，而秦御的命格有点特别，会在成年之时遭遇大劫，而经秦清忻的测算，姜妍是与他明和最相合的人，也是最有希望帮秦御渡过此劫的人。
他们只需要姜妍陪伴秦御一段时间，等平安过了十八岁，她会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若秦御还是出了意外，秦家也不会责怪于她，她依旧会拿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