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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七章鸿鹄之志

    连着下了三日的大雪,整个姑射山都是白的,积雪很厚,甚至能没到人的小腿。

    是晴天,日光照在积雪上,亮闪闪的,仿佛遍地都是碎银子般,漂亮极了。

    苏其央一个人跑到山顶上生闷气,她身旁有几个小雪人,一准是她方才自己堆的。

    “今夜可是除夕,这么喜庆的日子,你怎么闷闷不乐的?”项宇看着发呆的苏其央,问道。

    苏其央头也不回,继续抬着头,呆呆地看着面前那颗落满了积雪的槐树,自言自语地道:“我在想这颗槐树,昔日绿意葱茏、枝繁叶茂,如今又残枝枯叶。它已经这样许多年了,恐怕再循环往复个一百年也还是这样,它真可怜。”

    项宇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苏其央,又问:“阿央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懂。”

    苏其央没理他,自顾自地说话,说着说着就想哭:“我都十三岁了,长这么大了还没出过山,我真怕自己和这槐树一样在山上待一辈子。”

    “不会的,苏伯父不是说过以后会让你下山的吗?”项宇拍了拍苏其央的后背,安慰她。

    苏其央怒了,转过头去瞪他,咬牙切齿地说:“这话我都听了十三年了,谁要是还信,谁就是大傻子!恐怕我爹说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信。”

    项宇嘴拙,说不出话来了。

    苏其央也不想管他,头又转了回去,接着发她的呆。

    见苏其央难得的话少,项宇分外好奇,又问她:“你在看什么?”

    “我能看什么?我无非就是看天、看地、看山、看水!我看日落!我看我自己!”苏其央此时恼怒极了,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还捏了个雪球去砸他。

    项宇没有躲闪,生生地挨了她的雪球,有些吃惊,因为苏其央从未这般生气过。于是项宇问她:“阿央你看起来不太对劲,怎么了?”

    苏其央本来没想哭,此刻一个不小心,没憋住,“哇——”的一下就哭了。

    她可怜兮兮地点头,和项宇诉苦道:“我跟你讲,我爹刚刚凶我,可把我委屈死了。”

    两个时辰前。

    地上躺着杂乱无章的方形桃符,中间雕刻着瑞兽的花纹,看起来像是麒麟,这是用来化煞的,晚上就会被钉在大门的门楣下方;还有一张红纸,上书四字:“承天行化。”这叫天行帖子,夜间就要被贴在门楣正中间。

    而苏夜,他正在锯桃木。他要锯一个竖长形的桃板,钉到大门两旁的门柱上面,晚上要贴的春联也要贴在这桃板上。

    忙活了一整天,他眼下累得不行,心烦意乱。

    苏其央兴冲冲地拿着一本《尉缭子》来找苏夜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面。

    “爹爹,我现在越来越喜欢看兵书了,我也好想带兵打仗呀。”苏其央说话向来是心直口快,不计后果,“等我日后真的下了山,第一件事就是去打一场大胜仗!”

    苏夜正做着体力活,也无人帮忙,当下烦躁万分,蓦地听到苏其央这么一句,气不打一处来:“荒谬!打仗岂能视之为儿戏!你把战场当成什么了!”

    苏其央被吓了一跳,苏夜很少这么凶的。一时之间她又委屈又害怕,眼中竟有泪珠涌了出来。

    看着苏其央哭了,苏夜也有点被吓到,他知道方才是自己言重了。他手足无措地放下手中忙着的活路,呆呆地望着苏其央,几欲张口道歉,却还是没能说出来话。

    苏其央越哭越凶,一抹泪痕,放出狠话:“我以后再也不要和爹说话了。”

    然后苏其央就跑了。

    苏夜看看桃木,又看看苏其央的背影,一屁股瘫坐到地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笼屉挨着一笼屉的馒头,有羊肉馅、鹌鹑馅、糖馅、枣栗馅、豆沙馅、炒米馅、酸菜馅和麸蕈馅的,白雾缭绕,冒着热气。

    蒸羊羔,上头浇了一层恰到好处的杏酪;拨心面,做成槐芽温淘,用红烧肉做浇头;蒸子鹅,就着蒸熟的香稻米;还有那薄皮包子、蟹黄包子、灌汤包子和乳饼。

    满满一大桌的佳肴,甚为丰盛,看着令人垂涎三尺。

    若是在从前,苏其央还没闻见香气呢,嘴里就开始吃了。可她今夜很生气,所以一口也未动。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项宇想缓解一下气氛,于是跃跃欲试,随便吃了个馒头,说:“古人云:‘天下风流笋饼,人间济楚蕈馒头’苏伯父做的这个麸蕈馒头真好吃!香菇味儿浓厚,面筋也十分劲道!”

    苏其央闻言狠狠地瞪他,小声地嘀咕着:“好你个项宇,不帮我说话就算了,你还夸他。”

    项宇尴尬地笑笑,不再说话了,垂首吃馒头。

    “阿央,爹爹和你道歉,下晌时是爹爹不对,不该乱发脾气。阿央历来宽宏大量,原谅爹爹这一次好不好?”苏夜眼见苏其央赌气地不吃饭,纠结了半天的措辞后,郑重地向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