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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火热的城市!恐惧锁住了比格先生

    八月的纽约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城市。跟生活在南美一个由腐败和喝醉酒的独裁者统治的国家一样,飞升的通货膨胀、卖毒品的汽车旅馆、尘土飞扬的道路和水管里泥浆一样的自来水——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变得更好,雨水永远也不会落下来。

    大多数纽约人的思想都会在炎热下扭曲。恶劣的思想和恶劣的感情泡泡一样浮上水面。这就会导致恶劣的行为,是纽约人特有的行为,都是悄悄进行的,非常恶毒。不应该在一起的人都凑在一起了。

    城市在溽热中,一天接一天的高温天气接连不断,人人都性情暴躁。

    在暑热中,人不能够相信任何东西,尤其是不能够相信自己。

    卡莉早晨8点睡在比格先生的床上。她相信自己今天的日子不好过。事实上,她百分之百肯定自己不好过。她趴在枕头歇斯底里地大哭。

    “卡莉,别这样了。安定下来吧。”比格先生命令她。她滚过身来,脸上是可怕的污点。

    “一会儿就没有事了。我现在得去工作了,现在就得走。你弄得我不能上班了。”

    “你能帮我吗?”卡莉问。

    “不能。”他说,一边扣着衬衣上的金链扣。“你得自己帮助自己了。想办法吧。”

    卡莉把头埋进被子,还在哭。“几个小时后给我打电话。”他说,然后走出房间。“再见。”

    两分钟后,他又回来了。“忘了雪茄盒。”他说,走过房间的时候看看她。“她现在安静下来了。”

    “再见,”他说。“再见。再见。”

    令人窒息的暑热和湿气,这是接连第十天。

    比格先生天热干什么

    卡莉最近跟比格先生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他有空调。她也有空调,但她的空调坏了。他们每天都这样。每天晚上11点,如果他们不是一起外出,比格先生就会打电话。

    “你的公寓怎么样了?”他问。

    “热。”她说。

    “那你在干什么?”

    “出汗。”

    “想不想过来睡这边?”他问,几乎有点害羞的口气。

    “那当然,为什么不呢?”她说,开始打哈欠。

    然后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忙乱起来,冲出门外(通过守夜的人,那人总对她做鬼脸),跳上出租车。

    “啊,嗨!”比格先生光着屁股打开房间门的时候说。他说的时候半带着睡意,就好像见到她感到很意外一样。

    他们上床。看莱特曼或伦诺的脱口秀。比格先生有一副眼镜。他们轮流戴。

    “你想过安装新空调没有?”比格先生问。

    “想过。”卡莉说。

    “150元可以安一个新的。”

    “知道,你说过。”

    “我是说,你不能总在这里过夜。”

    “别担心,”卡莉说,“我不怕热。”

    “我不想要你热。在你的房间里。”比格先生说。

    “如果你要我过来是因为你觉得我可怜,那你不要打电话,”卡莉说,“如果你想念我我才过来。如果没有我你睡不着的话。”

    “啊,当然我会想念你。当然,我会想念你。”比格先生说。然后又过了几秒钟:“你的钱够吗?”

    卡莉看着他。“很多。”她说。

    龙虾纽伯特

    这可真是滚滚热浪,让人松垮垮的,几乎像喝醉了,哪怕实际没有喝酒。在上东区,纽伯特的荷尔蒙升起来了。他想要个宝贝。春天,他的妻子贝拉曾对他说过,她夏天不可能怀孕,因为她不想热得早晨起来头发晕。纽伯特曾提醒她说,作为一位投资银行家她可以去有凉爽宅调的绿色玻璃墙后过一阵子。但没有用。

    同时,纽伯特穿着短裤在公寓里来回混时间,等他的代理人打电话来告诉他一些关于小说的消息。他一天给贝拉打二十个电话。她总是那么可爱。

    有天晚上,在热浪滚滚的时候,贝拉跟一些客户吃工作晚餐。是一些日本人。很多鞠躬,很多握手,然后他们全都离开,贝拉和五位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去城市之蟹。吃到一半的时候,纽伯特出乎意料地突然出现。他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穿的衣服就好像他正在野营一样。他决定来一套莫里斯之舞。他拿起布制餐巾塞进卡叽远足短裤的口袋里,然后两只手挥舞着朝前走几步,抬起一条腿到前面,再退后几步,再把另外一条腿朝后踢。他还朝旁边跳几下,这在技术上讲并不是原有的莫里斯之舞的一部分。

    “啊,那就是我的丈夫,”贝拉对客人说,就好像这类的事情每天都发生一样。“他喜欢搞笑。”

    纽伯特拿出一只小相机,开始拍客户的照片了。“大家说robster,(发音时会呈笑相——译注。)”他说。

    动物园里同类相食的动物

    卡莉到了这家新餐馆,叫“动物园”,跟一批她并不太了解的人吃饭,包括新来的“IT”小伙子拉尔。餐馆有三张桌子,订餐的极多,因此人人都站在外面的人行道上吃。有人不停地往外拿白葡萄酒。不久,街上就有了一个聚会。那就是热浪的开始,大家都好得不行:“啊,我多想见你。”“我们得一起工作。”“我们得多多见面。”卡莉在对大家说话,并没有不喜欢谁。感觉也好像没有谁不喜欢她似的。

    在餐馆里面,卡莉坐在拉尔和他的女经理人之间。来自《纽约时报》的一个人不停给大家拍照。拉尔并不多说话。他经常瞪眼,摸摸山羊胡子,点头。餐后,卡莉跟拉尔的经理人和拉尔一起回到她家,一起抽烟。看来这是夏天惟一正确的事情。烟很烈。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送她上出租车。

    “我们称这个地方叫特区。”经理人说。她盯着卡莉。

    卡莉以为她实际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这个“特区”是什么,也明白为什么他们突然间都凑在一起了。

    “为什么不过来大家一起就住在这里?”拉尔问。

    “我倒是想,”卡莉说,意思是说真的,但也在想,我该回家了。

    她朝北去了,但到家之前她说:“停下出租车。”她出来步行了,好像仍然在想,我得回家。城市很热。一个女人顺着人行道走在她前面几步的地方。她穿一件极宽松的白衬衣,就跟一面白旗一样,让卡莉极不舒服。突然间,卡莉感觉到自己像是一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她幻想自己杀掉这女人,然后将她吃掉。她极喜欢这想法,这使她极害怕。

    那女人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人跟踪了。她一点也不知情,轻轻摇晃着走在人行道上。卡莉幻想自己用牙齿在撕扯这女人松软的白肉。是这女人自己的问题,她应该减肥,或做点别的什么事情。卡莉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大楼。

    “晚上好,卡莉女士,”看门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