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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冰珊就职于瑞德宠物医院总部,工作地点距离住处有二十分钟的步行距离,事发紧急,她叫了出租车,载着乔春野一同赶到门诊。

    乔春野来到全然陌生的地方,忍不住东张西望,这家医院比她想象中大得多,在昂贵的黄金地段坐拥三层独栋,四周都是高档住宅区,深夜时分,大多数人家都已关灯就寝,唯有医院二十四小时急诊牌亮着红光,格外扎眼。

    护士小王和小李在挂号台值班,深夜病患少,两人正陷在椅子里昏昏欲睡,听到脚步声,当即鲤鱼打挺,起立营业。

    王护士刚入职不久,低声问李护士:“这是谁啊?走路跟开火车似的。”

    李护士:“嘘,是冰山医生。”

    “冰山医生?”

    “乔冰珊,咱们院里的王牌,业绩可强了,只不过每天都板着脸,比北极的冰山还冷,所以大家私底下都这么叫她。”

    “噗,谐音梗扣钱。”

    两人的私语声压得很低,但还是飘进乔春野的耳朵。

    乔冰珊显然没心思听闲话,大步流星钻进更衣室,换上白大褂,戴好帽子、口罩和手套,往手术室走去。

    患者是一只雌性布偶猫,临盆难产,必须剖腹。通常剖腹手术需要两人协作,但乔冰珊的助手已经下班,只能由她独自操刀,她向李护士简单问过情况,便推门走进去。

    不同于人类医院,宠物手术室有一块半透明的玻璃,与走廊视野相通,用于消解饲主的焦虑情绪。

    雌猫的饲主并不在场,倒是乔春野把脸贴近玻璃,向其中窥视。

    稚嫩的小动物裹在蓝色的无菌布里,一动不动躺在手术台上,从外面看不清细节,只能看到医生忙碌的侧影。

    乔冰珊全神贯注,时而低头操作剪刀,时而抬头观察仪表,动作麻利,整个人像是一台机器,毫无表情。

    手术的过程枯燥乏味,乔春野看累了,便沿着空旷的走廊四处溜达。

    这家医院按照楼层划分住院区、诊疗室和挂号处,走廊里摆放着许多奇妙的设施,都是为容纳宠物设计的,墙壁上贴满宣传画,用于宣传宠物健康常识,除了常见的猫狗之外,还包括仓鼠,鹦鹉,爬行动物……内容丰富,无奇不有。

    她掏出手机,在搜索框键入“瑞德集团”。

    映入眼帘的是一份漂亮的档案——瑞德集团专营宠物生意,拥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囊括了宠物繁育、食品、用品和医疗护理,近年来在一二线城市发展迅猛,连锁遍地开花,品牌上市之后股价飙升,一跃成为行业龙头。而乔冰珊就职的总部医院,是s市规模最大的旗舰店。

    难怪凭工资就能买得起房。

    想到自己和父亲蜗居的城中村出租屋,乔春野心里涌上一阵涩意,连闲逛的兴致也没了,低头踱回手术室外,坐进长椅等待。

    深夜时分,走廊里分外安静,她的耳朵一向灵敏,竟听见几米开外两名值班护士的议论声。

    “这小姑娘是哪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连你也没见过?我还以为是冰山医生的女儿呢。”

    “肯定不是,她没结婚,也没有男朋友,据说连恋爱都没谈过,哪来的女儿?”

    “不会吧,没谈过恋爱?她都三十了,该不会是个老处女吧,难怪每天板着个脸……”

    乔春野越听越烦躁,她虽然不喜欢乔冰珊,但更讨厌背后说人坏话,于是抬起脚,朝着地板狠狠跺下去。

    运动鞋胶底敲在大理石砖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把两个小护士吓了一跳,立刻噤住声,不敢再多说一句。

    乔春野满意了,昂首挺胸坐回长椅上。

    手术室里的灯灭了。

    乔冰珊终于推门而出,边走便脱手套,两名护士见状,纷纷围上前来询问情况。乔春野坐在一旁,竖起耳朵,偷听三人的对话。

    乔冰珊说:“母猫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不过剖宫口有并发炎症,要住院几天观察,猫仔有三胎,两个送来时已经死了,只救下来一个。”

    两人面面相觑:“乔老师,您真厉害,那猫送来的时候瞳孔涣散,浑身发抖,我们都以为没戏了。”

    “是啊是啊,您简直妙手回春啊。”

    乔春野听到“生”“死”的字样,心里咯噔一沉,忍不住转回头,透过门缝往手术台上窥去。

    无菌布沾了很多血,泛着陌生的腥味,一只漂亮的白色母猫横躺在其中,眼睛微微开阖,呼吸虚弱,一只没长毛的小猫崽趴在它身边,眯着眼睛,像耗子一般丑陋,不时蹬动腿脚,寻找母亲的庇佑。

    乔春野想起父亲的事故,压抑许久的悲伤和委屈一股脑涌了出来,心口像是被绳索绞住,闷痛不止。

    乔冰珊仍然板着脸,手术室里的生死,甚至不足以使她动动眉毛,她一边把沾血的手套扔进消毒桶,一边道:“母猫早就有了妊娠迹象,如果早两天送医,不至于这么危险,宠物主人也要担责任。小李,你去打印一份住院合同,和笔一起拿过来,待会儿给他签署。小王,你去把人喊来……咦,人呢?”

    走廊尽头仍旧空空荡荡,看不见一个人影。

    王护士嘟囔:“奇怪了,那人说回家一趟,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