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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同桌

    景飒再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他没小瞧两位老师的战斗力,只是没想到这事能惊动校长和教导主任,四个老师轮番劝他不要冲动。

    讨论无果,最终以景飒说“我再想想”收场。

    将陨的夕阳像是要把城市地平线烧起来似的。景飒思绪飘远,忽然好奇上辈子高考究竟考没考过沈南珣。

    一路胡思乱想,直到回家。

    景家在锦城是有头有脸的大家,在市中心有套双层小别墅,一层是书房、餐厅和客厅,二层是卧室,景飒上高中之前都住在这里。

    刚开门,迎面身姿优雅的中年女性注意到他,唇角弯起温柔的笑:“飒飒回来了?”

    景飒一怔,嗓音干涩:“妈……”

    父母在他高二时离婚,他有一年多没见过母亲了。

    “你这孩子,愣着做什么。”谢汀故皱眉头,“快洗手上楼换个衣服,今天舅舅来看你了。”

    景飒换了身衣服下楼,走进餐厅,一屁股坐到谢城林旁边:“你不明年才当省实验校长吗,这么急着来打探口风?今年录取跟你没关系吧。”

    谢城林:“你就跟你亲舅舅这么说话?让你爸听到不得抽你。”

    景飒没说话。他爸好几个月没回家了,不会知道的。

    谢城林喝了口水,顿了顿:“你今天去报志愿了?”

    “嗯。”

    “报哪了?”

    景飒看过去:“你觉得呢?”

    “肯定是省实验咯,”听景飒这么反问,谢城林心底的石头碰得一声放下,喜笑颜开,“哎呀太好了,你说我这两天究竟担心什么呢,现在可好,两个状元都报了省实验,你们这届清北率有保障咯。”景飒高考那年是谢城林校长任内。

    景飒耳朵竖起来:“你还给另个状元做工作了?”

    “那当然,”谢城林挑眉道,“我早上给他打电话,听说我是你舅舅,爽快地就答应了。”

    景飒觉察出一丝不对:“沈南珣听说你是我舅就答应去了省实验?”

    “情报挺充裕,你还知道他叫沈南珣。”谢城林揉乱景飒的头发,冲挤他眼睛。

    “舅舅。”景飒不吃这套,正色,黑着脸。

    “咳。我就是跟他寒暄两下嘛,无意中提到你……”谢城林悄悄看了景飒一眼,“他好像对你挺感兴趣的,还问我你去哪,说喜欢挑战,想跟你一个学校。”

    “然后你跟他说我要去省实验?”

    谢城林点头。

    “然后他就答应你去省实验了?”

    谢城林又点头。

    景飒乐了:“谢谢舅舅。”

    看来这辈子的沈南珣也会去省实验。

    谢城林挥手,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嗨,没事没事。以后你俩就是省实验的榜样,要带动其他同学提高清北率。”

    景飒笑眼眯眯,起身给谢城林倒酒:“舅,我肯定会帮学校提高清北率。”只不过是帮私立一高。

    谢汀皱眉:“哥,你少喝点。”

    “嗨呀你别管,开心,开心!”谢城林搂景飒肩膀,“来飒飒,给舅舅满上。”

    “来了舅舅。”

    谢城林高兴上头,喝太多不省人事,无奈在景飒家借宿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被舅妈揪着耳朵回去了。

    景飒注意到母亲望向舅舅和舅妈时眼底由衷的羡慕,突然有些难过,不知道能不能做点什么挽救父母的婚姻。

    只是,纸包不住火,三天后,谢城林还是发现景飒报了私立一高,可惜那时候已经过了修改志愿的最终日期。当晚谢城林就给景飒发了个短信,内容七个字:“好啊你,小兔崽子。”

    半个月后,景飒如愿收到私立一高的入学通知,远在另个城市的父亲终于赶回来吃了一顿团圆饭,详细询问了景飒报考私立一高的理由。

    ……然后给私立一高拨了两千万。

    别问,问就是捐赠。

    本来这事景飒是拒绝的,可后来听说是母亲的意思,担心他一个人在s市无依无靠。景飒想跟母亲谈谈,但父亲回来这几天,母亲每日容光焕发,后来他想了想,就没去扫兴了。

    拨款后的第二天,私立一高校长亲自登门拜访,景飒没露面,据管家透露,是个和蔼的老头,聊了聊这笔资金将用在哪里,也明说了不会因为捐赠而让学校的公平失衡。

    景飒听明白了,有后门,但触及原则类的后门不行。

    父亲在家小住了一段时间,高中召集日的前一天晚上,景飒被他叫到书房。

    景飒进去前叩了两声门:“爸,是我。”

    景越正端着报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近期股市分析,听到景飒声音,他放下报纸,招呼景飒进来。

    父子间的对话一般很枯燥,景飒和他爸也不例外。

    景越:“明天就要去高中了?”是问句,又不是问句。

    景飒点头:“明天召集日,后天开学。”

    “嗯。”景越端茶,“明天起就是个大人了,在陌生的城市里好好表现,照顾好自己,不要惹你妈和我生气。”

    景飒启唇又止。

    明显的动作被景越捕捉到,他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希望您没事能多回家。”景飒说。

    “我天天回家谁养家?”

    “……”景飒迎上父亲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爸,您比我更清楚,咱家不缺钱,您不要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到头来失去了最爱的人。”

    景越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景飒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也知道这话确实说到了父亲心坎里。

    不用暗示太多,现阶段这样就够了。

    “我想说的话说完了,爸,您还有事要说吗?”景飒声音轻轻。

    景越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攥紧,额边青筋明显,眉宇间像是在挣扎什么,半响,长长叹了一口气,单手扶住突突的太阳穴:“你出去吧,今晚好好休息。”

    景飒关门的那瞬间,唇角轻弯。

    看样子爸能在家多住一会儿了。

    景飒回房看了会儿电视,简单洗漱后,不知道怎么的脑袋特别沉,空调开到最大,抱着被子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他上辈子死后的事情。

    父亲沉重地站在他的葬礼堂,一年多不见的母亲在他棺材前哭成泪人,爷爷奶奶掩面哭泣,和他亲近的老师同学表情凝重。崔勇最后来的,一瘸一拐,哭喊的嗓子都哑了。

    “景哥你个傻逼,我都告诉你不着急!你他娘的怎么偏要那时候过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