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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权力的制衡(一):信任or质疑,是谁言不由衷?

    夜深人静,魏家书房

    “打扰您休息了。”尊者致歉,更一脸焦灼,“您是我的领路人:一路走来,曾经的教诲都叫我受益匪浅。如今,我一头雾水,更无所适从,请指点。”

    “一头雾水?”魏老了然于胸,“外界盛传你质疑于穆昇当年对凤凰族的评判结果,说是‘有失公允’,并将收罗的证据公诸于众,一桩桩、一件件……逻辑紧密、无一遗漏。”

    “正是此事。”尊者承认也否认,“我承认确有‘质疑’,但只存于我内心,从未与人谈论,更不会‘公诸于众’!这分明是有人窃取,以我之名发布!”

    “‘凤凰族’已是陈年往事,而且受众局限,几乎不涉及广袤的基层。如今再被提及,天下安康,当年被埋没的年轻才俊大多也崭露头角,未必能引起太多关注。”魏老看得透彻,“但抢眼的是,你所代表的第一家族公然叫板于穆昇代表的第二家族。顶层结构割裂,就与重新崛起的凤凰族,呈三足之势,导致民心各有所向。”

    “不是我——”尊者强调。

    魏老直接截断,抛出问题:“打从深夜进门,第一句话就称我为你的‘领路人’,此时又何必遮遮掩掩?长久以来,民众对‘处事公正’的认可度,于家不亚于第一家族。不如先发制人,不然他日于家被人利益拉拢,只会成为另一强劲对手!”

    冷风过境,月光狭长,映衬着书房里的屏风光影斑驳。

    利益拉拢?尊者一口否定:“绝对不会,我从不怀疑于穆昇的为人。”

    “此处再无外人,你完全可以坦坦荡荡。”魏老循循善诱,“众所周知:你与于穆昇的关系就是很一般,一般得叫人猜疑!”(《簇拥》第53章)

    尊者一脸惊诧。

    (魏老很有耐心,等着他平复心情)

    “不是这样。我与于穆昇也曾关系密切,虽然‘密切’的形式就是时常争论,互不相让。”追忆往昔,尊者从头道来,“之所以渐行渐远,的确与他对凤凰族的‘评判结果’有关。我当时觉得疑点重重,就多次追问,但他总是敷衍,就像当年出‘评判结果’的前夜,大哥(翼云天的父亲,称‘羲’)把我拒之门外。这种突然的‘隔阂’,叫我有些怨气——”

    这段话很长,讲述人(尊者)与涉及对象(于穆昇),皆身居要位,可其中的情感起伏很孩子气,与身份严重不符。所以在旁人听来这是一派胡诌、意图大事化小;但在魏老眼里,毫无违和感——两人年纪尚轻时,就出类拔萃,惹得老一辈多加留心:于穆昇更稳重,卒然临之而不惊;尊者信奉“万事皆有解法”,执行力更强却有时出格(《簇拥》第40章)。

    “于是,我自主收罗了证物,为的是有一天义正言辞地上门,叫于穆昇给我一个完整、清楚的答案。别无他想。”说到后来,尊者脸颊泛红,不好意思,“但无论结果如何,都与‘信任’无关,我从不怀疑他的为人!”

    “既然‘信任’,何必多此一举?分秒必争的局势下,白白耗了至少三天的时间空档,反为对手争取了机会。”魏老口气虽厉,但内心理解:老了老了,对自以为是的“隔阂”,难免偏执。

    “是很无聊,还很阴暗,我只把它藏在内心深处。”尊者小声地反省,急切地问,“魏老师,我该怎么办?”

    “第一,取得于穆昇的谅解。此时的他身在庭审处,已无退路,会如你所愿地道出当年详情。”魏老爽快,明人不说暗话。

    尊者点头。

    “第二,把第一家族的代表权还给翼云公子。他当时年幼,他父亲(羲)交托与你;如今他是主事人,名正言顺。”在这一点上,魏老格外的郑重其事。

    尊者一怔。

    “不舍得?”魏老问。

    “怎么会?只是没了常去他家的理由。”尊者有些眷恋,却不犹豫,“这‘代表权’,我无心觊觎,定及时归还。”

    夜深,尊者离开,神色轻松。

    书房里、屏风后,走出一人,年轻、风姿卓然。

    “要我问的、要我转达的,俱已完成,希望结果没有叫您失望。”魏老说。

    “很好了。”翼云天拱手作礼。

    ……

    第二日哺时,庭审处、自省室

    一壶茶,一墨砚,屋外满陇桂雨,屋内清静怡然,新铺的红木地板,返璞归真。于穆昇检查自录的文字段落,是否词不达意、是否连篇累牍……最要紧的,是否自相矛盾。这场“庭审”,在他看来,其实质就是风云变幻之际,自己被关了禁闭!

    于穆昇停笔,呷一口茶。清茶过于单调,换一撮的金萱乌龙,冷泡。茶汤透亮,滋味甘醇、悠扬,引得记忆纷至沓来:飘零的剪影渐渐汇聚,好似风卷落花,来得不经意,却袅袅余香。

    思绪正飘摇,尊者(以下简称“他”)推门而入,迅速地关门、落窗。

    “你说当年是因为时间仓促,轻信一面之词,才导致了‘凤凰族的误判’。”他觉得不可思议,“你居然轻描淡写地承认了!”

    “不然呢?”于穆昇觉得眼前之人就是个混蛋,还明知故问,“你提供的证据确凿,每一个环节都严丝合缝,我无从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