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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青大学20

    水吧就开在三青大学门口,性价比很高,空调也开得很足,天天爆满。店里面人来人往,大多是学生,大多都毛手毛脚热热闹闹。大街上,各色汽车在春光中飞驰而过,公交站台上老老少少等了十多个人。

    而角落里的这一桌人却沉默得可怕。沉默得跟这一切都格格不入。

    “所以……努力活下来的人成了精神病?”高求索艰难地开口,“你什么逻辑?”

    顾佳佳:“不是我们出了问题,就是其他所有人出了问题,你觉得哪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高求索十分笃定:“当然不是我出了问题!”

    顾佳佳:“你太自负了!”

    “好了。”蔚迟打断,非常冷静地问顾佳佳,“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开始进行心理治疗了。”顾佳佳说,“交流、暗示、必要的时候接受催眠。”

    到此,蔚迟认为也没有什么多的话可以说了。

    其实直到现在顾佳佳相信的依然是自己,不然她不会说出要“接受催眠”的话来。她现在不惜催眠自己也要做的事,大概对她来说比寻找真相什么的更为重要吧。

    “佳佳,不要因此有负担,你没有做错。”纪惊蛰忽然说,“生活,生活是最重要的啊。”

    “谢谢。”顾佳佳又揉了揉眼睛,顿了顿,颤抖着扯出一个笑容,“我和知远……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总要努力的吧?”

    纪惊蛰:“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顾佳佳站起来,朝其他人鞠了个躬:“我今天就是来跟大家道个谢,也道个歉。咱们曾经一起走过一段路,现在我要离开了。抱歉。”末了又淡淡地苦笑了一下,小声说,“明明这个群还是我凑起来的呢。”

    其他人站起来送她,蔚迟陪她走到门口,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保重。”

    彭慧想陪她一起走,她摇摇头拒绝了:“你再和大家说说话吧。”

    几个人又坐回座位,气氛比刚刚还沉重。

    纪惊蛰一偏头看到蔚迟头上那撮呆毛又翘起来了,伸手给他按回去。

    这时候彭慧说:“你们不要怪她。”

    蔚迟把纪惊蛰的手拂开,道:“没有人怪她。”

    “她这段时间很努力了。”彭慧说,“一开始她还能和刘知远正常相处,我和他们一起玩的时候她都很正常……直到有一次我看到她在洗漱间疯狂洗手,指缝都洗出了血。后来她开始害怕刘知远、不接电话、不回消息、躲着他,刘知远怎么可能接受?他们两个的关系……比普通情侣会更……亲密一些。刘知远说什么也要见到她,见到之后她就崩溃了……是没有办法了,才想说要去看医生的。”

    彭慧说着说着自己眼眶红了:“这事情没办法瞒着刘知远,刘知远知道以后表示会谨遵医嘱,全力配合佳佳治疗,在佳佳面前表现得非常温和、得体、保持距离,在我们和医生面前都非常乐观……可是上星期天我看到他蹲在操场角落里哭……抱着自己、嚎啕大哭那种……说真的,我都开始怀疑自己了……因为真的很难怀疑这个刘知远是被替换过的。”

    又是长久的沉默。

    彭慧通过吸管将饮料吸尽,发出“滋滋”的声音,最后她搅了搅剩下的冰块,叮咚脆响,像是一个轻盈的休止符。

    她提起自己的包,笑了一下:“那我就先走啦。”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再见。”

    又坐了一会儿,高求索说自己需要去图书馆,也走了。只剩下蔚迟和纪惊蛰两个。

    虽然谁都没有提,但谁都知道,“调查小组”群存在了短短一个月,以后大概会就此沉寂。

    纪惊蛰喝完最后一口西瓜汁:“那我们也走吧?”

    蔚迟点点头:“走吧。”

    他们踏入今年最后的春光里,迎面是一股清澈的春风,夹杂着一阵浓郁的花香。

    蔚迟觉得心里憋屈,转头去旁边报刊亭买了一包烟和一只打火机,在风里点了三遍才点燃。

    纪惊蛰很惊讶:“你还抽烟?”

    蔚迟把烟深深吸进肺里,感觉到身体中的神经末梢短暂地麻痹了一下,然后缓缓呼出:“偶尔。”

    纪惊蛰沉默了一会儿,很低沉地开口:“你以前不抽烟。”

    蔚迟瞥了他一眼,还笑了一声:“我现在要抽了。”

    蔚迟的皮肤很白,在春光里几乎有一种半透明的质感,像某种质地温润的玉石。他是上挑的凤眼,眼皮薄而轻盈,斜眼看人有一种轻佻的神气,纪惊蛰觉得自己被他这一眼看得半边身子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