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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瞳孔地震

    太子回京,以陈刺史为首的漠城官员都来相送,跟昨晚如丧考妣的颓废样不同,个个脸上都带着由内而外发出的灿烂笑容。

    欢送的声势很浩大,颇有一种敲锣打鼓送瘟神的架势。

    但从头到尾,太子本人连面都没露。

    因为太子很忙——

    忙着看表演。

    在足足表演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花式哭泣之后,虞楚楚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快瞎了——

    哭瞎的。

    这是得有多丧心病狂的人才能干得出别人在哭你在笑,还要对哭泣的表情声音做一番细致点评,不满意就得推倒重来的人神共愤的事!

    起先虞楚楚还在边哭边骂,幻想着日后这狗逼太子顶着一副猪头抱着她的大腿嚎啕大哭的凄惨下场,到最后,虞楚楚心中就只剩下一个想法——

    毁灭吧,赶紧的。

    足足一个时辰,她尝试带入不同的角色用不同的声线以及对应的表情调整,争取哭的更加真情实感,毫不夸张,她的演技已经得到了质的飞跃,要是光论哭戏,绝对吊打一众十八线小花。

    不用照镜子,虞楚楚都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睛有多肿,估计已经快成俩核桃了。

    一生的眼泪,都在今日流尽了。

    “殿,殿下。”虞楚楚艰难张嘴,吊着一口因为哭的太过亡我而成功变公鸭的粗粝嗓子,颤巍巍冲着还悠闲靠在软榻上的人露出一个乖巧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麻木开口:“不知道您是否满意奴婢的表演。”

    因为哭的太久,泪腺机能受到了一定损害,在说话的时候,虞楚楚的眼泪还在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被虞楚楚捏着袖子胡乱一擦,半条袖子都已经快湿透了。

    燕璟身体动了一下,调整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看着因为哭了太久眼眶红红,就连鼻尖都红了一圈,杏眸水润仿佛在水里浸过一般的虞楚楚,觉得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他曾经养过的那只长耳兔。

    不幸的是,兔子死了。

    被人扒了皮剔了骨成了餐桌上的一盆红烧兔肉。

    陈年记忆猝不及防的翻涌上来,燕璟心中倏地升起一股燥意,温和的表情消失,就仿佛一把宝剑将平静的湖面劈开,露出里面黑漆一片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沉睡的凶兽突然苏醒,露出了温和无害表象下泛着泛着寒芒的森然獠牙。

    燕璟握紧了腕上的佛珠,几乎要生生嵌入肉里。

    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让他控制不住。

    燕璟闭眼,硬生生将心底涌起的那股戾气又给压了下去。

    再睁眼,狰狞的神情褪去,仿佛一个再温和不过的清润青年,但那双墨黑的眸中,却了无笑意,不经意中露出的阴森,让人见了有拔腿就跑的冲动。

    虞楚楚没有看见燕璟的表情变化,她只是突然觉得马车里的温度有点低,她冷得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不错。”

    燕璟语调意味不明,撑着额头,好整以暇,尾音上扬:“只是哭的还不够动人,你瞧,你哭了这么久,孤都心无波澜,更别说让孤跟着你一同落泪。”

    啥?

    啥玩意儿?

    虞楚楚一脸懵逼抬头,就见那遭天杀的狗逼太子正单手撑着下颔,好看的眉头轻颦,墨色的眸子在她身上上下打量,满脸都写着两个字——

    嫌弃。

    嫌弃够了,就听太子用一种大发慈悲的口吻道:“从即日起,每天在孤面前哭上半个时辰,什么时候能让孤跟着你一块儿哭,什么时候就可以算出师了。”

    虞楚楚:!!!

    晴天霹雳。

    虞楚楚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厥过去。

    你他喵的,老娘跟你拼了啊啊啊!

    最终,虞楚楚还是没有那个胆子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选择直接跟太子同归于尽,她只能双眸含泪,一脸扭曲的对太子愿意分出宝贵的时间,指点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倒霉侍女如何哭的更加楚楚动人表达了衷心的谢意。

    这可真是太他娘的令人感动了!

    受了一场哭戏的折磨,倒也不是全无好处,最起码,虞楚楚的活动空间扩大了,不用再继续龟缩在那片小小的马车角落。

    虞楚楚盘腿坐在小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嗓子都快哭劈了,她需要赶紧拯救一下。

    一想到太子说的以后天天搁他面前哭,虞楚楚就有一种末日到来的感觉,只想拽着太子的衣领疯狂摇晃顺便恶虎咆哮,你以为是孟姜女哭长城吗?天天哭日日哭哭丧呢!

    虞楚楚心中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毫不客气的就把杯子里已经晾好的茶往嘴里灌,茶香很清淡,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温热的茶水顺着喉腔滑落,原本干涩的喉咙得了茶水的滋润那种细微的灼痛感有了些许缓解,虞楚楚砸吧了两下嘴,赞了一声好茶。

    不愧是太子的专属用品,连茶都好到无可挑剔。

    虞楚楚一连三杯茶下肚,才觉得受到极大创伤的喉咙有了些慰藉。

    太子敢逼她哭,她就喝光他的茶,让他无茶可喝!

    虞楚楚心中恶狠狠的想着。

    但随即就焉了,焉了吧唧垂着头就像一只被霜打过的茄子,丧的特别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