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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寄人间雪满头

    十五年风霜皱面,她在先帝病榻前声嘶力竭呼唤,眼见爱子与世长辞,被逼长居别宫孤立无援,求助旧交谢太师遭其狠心拒绝。

    她眼中往事一幕幕,有的人沉疴膏肓垂死挣扎,有的人伤心欲绝痛断肝肠,有的人拂袖辞去意决绝……过去像走马灯似的轮转。

    十五年青灯礼佛,菩萨若慈悲有口却不言,心中恨意难泯没,可笑的现世安然,定要掀它一波风浪。

    太皇太后眼中泛起倔强不甘的泪光,发狠阴笑:“谢家想独善其身,哀家偏不答应。”

    她一番话语如千斤坠石砸在谢乔心头。

    太皇太后纵然千尊万贵,也不是神明,有着生而为人的苦难与悲伤,她眼里是风起长林照月凉,千重暮雪万重山,命运沉浮,世事虚妄,是谜,是局。

    谢乔思绪如坠浩瀚烟尘,茫茫不知所以然,她未历尽千帆看夕照无边,未见过万象星罗乾坤掷,只有小楼昨夜风雨,只有感春悲秋。

    十五年来蒙受家族庇护,不知父辈承受几何。岁月长河里淹没了多少辛秘,祖父为何避世,父亲隐藏了什么?刘家、邹家、方家、过去的齐家,发生过什么?

    谢乔眼中清明,白驹苍狗,人之一生无知而来,蒙昧而去,如朝生暮落花,孑孓无迹。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她曾问过苍穹、问过长风、问过自己,人为何而活?

    此刻,她豁然开朗,人活一世,不应抱残守缺,挟恐见破之私意,而亡从善服义之公心。

    为善证道,求真世间,无端将她心头热血点燃。

    谢家崇尚忠义理智信之儒道,偏谢乔离经叛道,随少叔渊先生修的是老庄逍遥无为之道,竟不察灵魂深处藏有疏狂。

    皇权在左,人心在右,无上权利之巅,生死命悬一线,千丈险峰难攀,拨开云雾有别样风光。这一仗,躲不过、避不开,纵是权势杀伐修罗场,她甘愿前往。

    谢乔抬起头,眸中遂起狂澜,一字一句郑重至极:“盖有南威之容,乃可以论于淑媛;有龙威之利,乃可以论于断割。臣女谢乔浅薄粗鄙,蒙太皇太后不弃,甘为手中利刃,以效犬马之劳。”

    “哦?你倒通透。”

    “奸相祸国,窃势拥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春日宴后,封妃圣旨花落谁家?

    沉寂十多年的谢家因着三个女儿,再次成为街口巷尾谈论的焦点。

    茶馆说书人醒木拍桌,坐下听众齐齐喝了声,“好”!

    话说,京城名门望族谢氏,书香世家。家风谦和有礼,崇儒道,重教化,执掌国子监,广收有志学子、客卿,不问出身。更有青年士子毕生所求,不过是有幸拜入谢家求学。

    永安、大和时期,盛极一时,士子儒生打谢府门前过,都要对着大门恭恭敬敬地拱手做长揖,以示敬畏之心。

    那是何等风光......

    上一任家主谢公,名度,辅佐大梁国三朝,位列三公,是个响当当、了不得的人物,整个谢氏宗族的最高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