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当然操心了，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每次叫他认真谈个恋爱，总是三两句话打哑谜就把她打发过去了，嘴里没一句真话。

    “怎么没关系，我宝贝孙子长这么帅，有女朋友的话，那缠着不给回来，奶奶也是能理解的。”

    缠着不给回来？

    陆烬言脑海里出现一张未谙世事总是无辜模样的脸，心口一跳，扯了扯唇，嗤笑。

    “要是这样就好喽！”

    老太太双眼发亮，他腿长，一步两台阶跨上楼，她扯高了声音：

    “这样就好喽？是有女朋友就好喽，还是女朋友缠着就好喽？”

    那边回答：“你猜？”

    老太太气了，拐杖砸响木制地板，“你个浑小子，到底是有没有女朋友哇！”

    老太太看过他也就放心的去睡觉了。

    陈姨热了一桌子的菜，全都是他爱吃的，而且几乎都没有动过。

    陆烬言一边吃一边心不在焉的看手机，别说缠着不给回来了，他这缺心眼女朋友连条信息都没有。

    匆匆吃完饭，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家里的床上，舒适惬意，捞过手机，女朋友的消息姗姗来迟，在他洗澡的时候发回来的：

    【你到家了吗？】

    【晚安。】

    他回：【嗯，刚洗完澡。】

    那边没再回，估计睡了，他又回了个“晚安。”

    接下来几天，他们在线的时间好像都不太一样。

    比如：

    第一天早上七点，时漫给他发早安，陆烬言头一天晚上睡得晚，他十点才醒，给她回早安。

    第二天早上七点十分，陆烬言给她发早安。前一天时悦抱着枕头过来和她一起睡，两姐妹聊天聊到半夜，她起不来，十点半才给他回了个早安。

    除了说明两人都没有正经的生物钟外，还说明两人并不太熟。

    -

    大年三十，余琦和阿姨在厨房里忙活。

    “阿姨，饺子馅要放香菇，滑蛋不要忘了，悦悦喜欢吃，算了，滑蛋我自己来吧，火候不好掌控。”

    吃饭的时候，滑蛋摆在时悦面前。

    话题也围绕着时悦，围绕她国外留学的生活，围绕着她和她那还没带回来给他们见过的男朋友。

    时悦真的又优秀又努力，他们三个人气质好像都是浑然一成的，各自忙着各自的事业、学业。

    只有她，每天不知道做什么，每天捧着个平板拿着压感笔在打发时间，几天下来，画了几个王者的英雄板绘画，与他们浓重的学术氛围格格不入。

    以前，时悦没回来之前，只要余教授在家，她都想赶回来，能聊聊天说说话也好。

    现在，她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因为一出去，看到的全是余教授对时悦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对她的视而不见。

    那还不如，对着ipad。

    时悦怕她闷坏了，偶尔会进来和她聊天。

    吃过年夜饭后，时悦躺在沙发上和男朋友视频聊天，甜蜜得能腻死人，时漫才想起自己也有个男朋友。

    有时候对着ipad一画就是几个小时，根本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男朋友。两人七八天都没怎么聊天，要不是每天还互相道早安晚安，他们就是一对不需要联系的情侣。

    时漫编辑了条消息发过去：

    【你在干嘛呀？吃年夜饭了吗？】

    这次两人总算同时在线，那边回得快：【吃了。我在想漫漫在干嘛？】

    时悦到阳台上和男朋友视频了，余琦和时远一人一个书房，诺大的客厅只剩她一人，冷冰冰的。

    窗户外对面那栋正对着她家的那户暖光灯照着，每个人洋溢着笑脸，举杯欢庆。

    和她家截然相反。

    【我们都懒洋洋摊在沙发上看春晚呢，今年的小品挺搞笑的哈，你呢，你在干嘛？】

    也是欢天喜地，其乐融融吧。

    琥珀巷。

    陆烬言慵懒坐在房间阳台沙发上，任由冷风拂过脸庞，他指腹夹着一抹猩红，另只手握着手机在打字。

    门被敲响，奶奶劝导的声音年年都千篇一律：

    “烬言啊！奶奶知道你为了奶奶能跟你爸爸还有靖媛一起吃年夜饭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这么多年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你爸爸他是爱你的，你妈妈在天上也不愿意看着你跟你爸爸关系这般紧张，下来和奶奶看春晚，好不好？”

    里面没声音，老太太叹了口气，拄着拐杖下楼。

    每次放假陆烬言都回这里，而不是那个男人的家。就算那个男人来了，他也不会跟他讲话，要么就是吵架。

    每年吃年夜饭成了他妈妈离世后，他和那个男人唯一的接触。

    这是他答应奶奶的。

    他奶奶下来后，那个男人上来了，陆烬言记得他走路的声音。

    小时候，他常常不在家，每次门外有脚步声陆烬言都以为是他回来了，高兴开门，发现只是陈姨或者司机，或者他的助理。

    久了，他也就能分辨出那个男人的脚步声了。

    脚步声顿住，不过他没讲话，又下楼了。

    【我们也看春晚呢！小品确实不错。】

    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