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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封季瑜出门后,没过多时穆云遥便醒了,绵竹敲了门进来,“公子,您起了吗?”

    穆云遥自是不会早起的,他一手撑着头,敞了亵衣等人来上药。

    绵竹将端来的铜洗放到台面,又走至案边添了些香进青釉莲花的香炉内,这才恭恭敬敬过来给人宽衣。穆云遥翻个身,将后背露了出来。倒底是年轻力壮,伤好多了,结痂慢慢脱落,新生的皮肤带着粉嫩的颜色。

    炉内香气游云一样慢慢飘来让人心绪安定,穆云遥道:“什么时候也学着焚香了?你不是最不喜欢这一套。”

    绵竹将铜洗端得近些,“公子,这不一样。这香是王爷赏的,说是和前几日那批赏赐一同过来,有安眠定心的功效。”

    穆云遥不是个计较的人,也知道绵竹忠心可鉴日月,可他就偏是想揶揄,“我看这安魂香倒是甚合你心意。”

    绵竹一听,又要跪,被穆云遥喊了起来,“你跪人的本事可学得利索,快些上药罢。”

    绵竹听话的过来上药,布巾投洗的干干净净,擦在穆云遥身上时也是轻柔又小心。穆云遥一手撑头,“这些日可有什么收获?”

    绵竹垂着头,缓缓道:“孝忱王府确实不若铁桶一块,除了跟在王爷身边的商陆,和经由商陆置买的几个家仆外,其余人……大多不可信。”

    穆云遥眯起眼,“大多?”

    绵竹继续道:“王爷身无官职,无幕僚,府内也就未设长史等职务。然府中小厮多半是开府之后才进来的……据十六呈笺,当时着手这事宜的人是礼部的张拓,除去元妃娘娘送来的翠萍、翠湖二位姑娘,不出意外,剩下的该是三皇子的人。”

    穆云遥眼睛眯起来,封季瑜平日里不争不抢,元妃无半点助益,开府一事也多交由礼部在处理……他眼中神色冰凉,“他这手倒伸得够长。”

    封季瑜既没有继承大统的名分,更没有继承大统的野心,可身处漩涡之中,躲是根本躲不掉的。穆云遥偏头,“我要细则。”

    绵竹“嗯”一声,殷十六确实还查出些别的……他吞吞吐吐,垂眉敛目,“不知……”

    穆云遥道:“你什么时候说话能痛痛快快些,我看你根本不该呆在我身边屈才,合该去那春暮楼,陪着莲二唱小曲儿。”

    绵竹委屈巴巴杵在一处,“那小的还说么……”

    穆云遥瞥他,“说。”

    绵竹道:“是有关王爷的……”

    穆云遥偏过头,比若之前多了好几分的精神,“赶紧说来听听。”

    天色不好,细雨微蒙,显得雾气都浓重很多。午门外已候了不少官员,封季瑜也下了马车。

    朝中派系向来错综复杂,稍有差池就能惹来祸端。他一向谨小慎微,不参与政事,这会儿站在这处,便显得有那么些格格不入。

    “孝忱王新婚大喜,那日我家中事急,未曾好好道贺,还望勿怪。”未见人,声已至。封季瑜转过头,来人是御史大夫沈联章,不曾想他竟来寒暄。早些时候沈联章一直有意撮合其女沈知念与封季瑜的婚事,只是世事难料,他二人有缘无分。

    那日封季瑜新婚,沈老还送了喜礼来,是一对冰种的玉雕龙凤佩,雕功上乘,一看便知是费了些功夫的。只是对于沈知念,他二人都未再多提及。

    封季瑜已成婚,对沈家女儿自是牵扯越少越好,他与沈联章客套几分,这时午门缓缓打开了,上朝的文武官顺着侧门列好队鱼贯而入,封季瑜朝着沈老拱了供手,也随着人流走去。

    雨一直未停,又起了风。商陆费力的举着伞,雨还是顺着伞骨往下落,砸在封季瑜暗色的朝服上。进宫门,商陆不便跟着,他弯腰低头,将伞送过去。封季瑜摆摆手,未接。

    敬贤帝是大梁的第五位皇帝,在位已有四十余年。梁朝的太/祖、太宗皆是年幼称帝。

    大梁边境长年动乱,久而未消,也是当年太/祖诏谕,平定边境动乱者,封异姓王,而穆家这个世袭的爵位便是这么来的。

    往昔历历在目,而今的敬贤帝居安思危,颇为勤勉,虽不是日日上朝,但一月也有半月之上需上朝理事。

    百官按位次站好,分出两列来,文左武右,这时太子封季琰才珊珊来迟,站至左侧头列,而走在他身侧的是三皇子封季瑭。

    封季瑜刚抬了眼,便听着封季瑭声音过来了。那声音不大不小,却在安静的朝堂上显得尤其突兀。

    “五弟,多日不见。”

    封季瑜拱手,低眉顺目好似恭敬模样,“皇兄贵人多忘事,昨日我们才在御花园见过。”昨日封季瑜入宫省母,正巧碰上封季瑭,这人有意无意间又在打听穆云遥的事。

    封季瑜守拙却不愿阿谀奉承,他说话不卑不亢,颇有点石头似的软硬不吃。

    经这几日,封季瑭也习惯了他这般,站至封季瑜身侧,“五弟甫一婚娶,人也变得伶俐起来。”

    封季瑜微微低着头,“多谢皇兄夸奖,我自当殚精竭虑,不落他人后。”他依旧面无表情,倒让封季瑭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甚是难受。

    封季琰性子稳重,不若封季瑭似的张扬跋扈,他未开口,规矩的站得挺直,倒有些皇家子嗣的轩昂与气派。

    梁帝尚未到,朝堂上仍有窃窃私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