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平地一声嚎吓得宋老师油门一紧。他看我嚎完了又说不出话，皱眉从我耳边拿过手机。那边不知道哇啦哇啦说了什么，就见宋老师脸色一变，一甩方向盘朝城西奔去。

    半分钟后我“嗷”地一声跳起来，把薯片一扔拿起手机拨许老头的电话，关机。我骂了句“靠”又开始拨座机，居然响了半天才有人接，再居然接的人是林晓安。

    我这时没有功夫去八卦，言简意赅地说：“许老头在吗？”

    林晓安听到我的声音倒抽一口气：“不在。”

    “那叫你男人来！”

    我听到那边有磨牙的声音，没过一会儿，一个男声传过来：“你好，我是许家言。”

    我遥控许家言从他爹的书房的文件夹的项目表的联系人中找到了罗少辉的电话，小伙子非常聪明，办事效率也很高。我突然觉得林晓安处境有些危险。

    挂了电话我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又一个片区沦陷了。”

    宋亦熙看我一眼：“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节哀。”

    我长吐一口气，开始打罗少辉的电话，无人接听。又打严飞的，关机。

    天开始下雨，宋亦熙一边搜寻一边问：“都找不到？”

    我摇摇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啊。这回事情大条了。”

    宋亦熙的声音很温柔：“别担心，严飞最近懂事了不少。”

    “哎哟宋老师你这就说错了，”我垮下肩膀往椅背上一倒，“我怕的就是他太懂事了。……哎您这是往哪儿去呢？”

    “严飞的学校，一中。”

    其实严飞的学校也是我当年的学校，虽然我只在那里呆了一年，但周边形势还是比较熟悉的。一中前有一条小巷子，充斥了小吃店游戏机台球厅等一系列吸引小少年的东西，偶尔还有一些小时房的告示满足少年们早早到来的某些欲望。因为是周末，生意很清淡，各个店铺的老板娘们齐集一堂召开美容减肥斗小三的生活讨论会。宋亦熙带着我从她们身边走过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大妈们的眼睛集体闪了一下光，为首的一个还啧啧有声：“这小伙子也太俊了。”

    我轻咳一声，问年龄有些超标的俊小伙：“到哪儿去找小祖宗？”

    宋亦熙一边往前走一边两头看，不一会儿停在一个文具店前。他对门口的老板打个招呼，径自往里面走去。我还不知道宋老师的社会网铺撒得这么广阔，连这般基层的地方也有接应人员。他推开文具店后面的一扇门，带我进去。门后是一个小院子，一条曲折的小路从右边延伸开来。宋老师示意我跟上，沿小路走了不到一分钟一个拐弯，又是一个小院子。

    许老头曾说，中国审美讲究曲折委婉，这在园林建造上处处体现。我现在特别想告诉他他狭隘了，我们的曲折委婉在劳动人民中表现的那才叫淋漓尽致，瞧这小院修得跟地道战似的。

    但我当时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我看见了严飞。

    准确地说，是挨打的严飞。

    小子站在三四个小流氓面前，一脸桀骜。雨细细密密地撒在他身上，在手肘上冲出一道显眼的血痕。一个长得很丑的男生正拿棍子往他身上敲去，一下敲在膝盖上，严飞痛哼一声，栽在地上。

    “奶奶的！”我火冒三丈，拣了块砖头就冲上去，“罗少辉你别欺人太甚！”

    冲到一半被宋亦熙拉住，他很和蔼地对小流氓头子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滚。”

    罗少辉吼得很心虚，“……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