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独居，但是沈倬家里很整洁。他有请专员打扫，定好每两周来一次，本来今天恰巧是家政阿姨上门的日期，只因为凭空多了个邱牧供他使唤，所以沈倬“特意”打电话让人不要来了。

    邱牧也不敢乱跑，问了沈倬就直接进了厨房。

    通常来说，男性会相对比较不爱收拾一点，尤其是像沈倬这种独居的男大学生，邱牧都做好了看到外卖盒子和脏碗筷堆满厨房的准备，然而里面的景象确实有点超出他的预料。

    厨房里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光看厨房，实在是猜不出这是一个男性的家，但这话并不是褒义——因为干干净净真的就是干干净净，锅碗瓢盆都稳妥地收进橱柜里，流理台上空无一物，连一般人家里会挂在墙上的菜刀和各式调味料都没有。

    乍一眼看过去，还让人以为是个没来得及添置任何器具的毛坯房。

    幸好邱牧考虑周到，有备而来。他准备了调味料和食用油，但是菜刀肯定带不过来，只带了一把水果刀。

    所幸煤气和煎锅炒锅等基础器材都是有的，不然邱牧带的东西里面只有胡萝卜能吃。

    为了能够让沈倬满意，邱牧昨天晚上做足了功课，准备做个看着不是那么难，卖相也很好的鸡蛋煎饼。

    一开始的食材准备还是简单的，邱牧把火腿肠、胡萝卜和香葱切成丁备用，然后在碗里打入四个鸡蛋，加少许盐，搅拌均匀后再依次倒入面粉、清水、葱花和肉丁等，慢慢搅拌成面糊糊。

    等到要开火时，邱牧就有些犯了难。他说做饭会一点，真的就只是一点，仅限于煮面和白粥，最多再弄个水煮蛋，就已经达到他的极限了。

    因为小时候顽皮，背着父母偷偷玩打火机时不慎烫伤过手指，导致邱牧后来一直对火有一种恐惧，等长大了这种恐惧就逐渐反应在做饭上：他挺怕开煤气灶的。

    可是，总不能叫沈倬吃生的吧？

    邱牧先是试探着开了个小火，适应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危险之后才架上锅，倒油放面糊。

    鸡蛋饼成型需要一定的热度，邱牧尝试着把火开大一点，然而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初学者，一下子没控制住，幽蓝的火苗贴着锅底蹭的一下猛蹿起来，只听炒锅里的热油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薄薄的饼皮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焦黑色。

    “……！！”

    邱牧手忙脚乱地关了煤气灶，然而为时已晚，木已成舟，他已无力回天。

    邱牧苦着脸把锅里的失败品倒进垃圾桶。

    一回生，二回熟。吸取了第一次的经验教训，第二次邱牧就控火成功了，只是因为面糊倒进锅里的时候没有倒均匀，所以装盘的时候卖相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但好歹是熟的，能吃！他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

    第三次的鸡蛋煎饼已经做的相当不错了，橙黄的胡萝卜丁和浅粉的火腿肠点缀在煎的黄灿的蛋饼皮上，冒着刚出锅的腾腾热气，闻着喷香。

    邱牧信心大增，接下来几次他都如法炮制，等把所有的食材都用完后，他高高兴兴地端着盘子出去了。

    沈倬翘着腿仰躺在沙发里，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见邱牧出来，他就着这个姿势，对着邱牧随意勾了勾手指，就跟唤自家宠物犬似的：“送过来。”

    邱牧也是听话，把东西给他送过去了。

    然后，他就曲着腿蹲在茶几边，以一种很期待的目光紧紧盯着沈倬。

    沈倬勉为其难地坐起来，装模作样地观察了半天，才拿叉子慢吞吞地插了一块蛋饼，咬进嘴巴里。

    实话实说，味道不错，至少沈倬极其挑剔的味蕾成功被取悦了那么一点。只沈倬是奔着让邱牧不好过去的，本来存心要鸡蛋里挑骨头，没刺也要挑点毛病出来。

    然而等他一低头，正对上邱牧直直望着他的亮晶晶的双眼，忽然喉咙口一梗，刻薄的话就莫名其妙说不出来了。

    邱牧还要一个劲儿催他：“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他好像很渴望得到正面肯定，满脸都写着期待和紧张，狗狗眼睁得大大的，像极了想被主人表扬的犬科动物。沈倬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青年头顶不住抖动的狗耳和身后疯狂摇晃的尾巴。

    沈倬沉默了。

    半晌，他才撇过头，不自然地说：“还行吧。”

    沈倬口中的“还行”，在邱牧耳朵里就是“很好”的意思，他高兴的要命，真的是那种掩饰不住的，发自内心的高兴，整个人都在发光，就差蹦起来了：“真的吗？我是第一次做唉！”

    有这么值得高兴吗。

    沈倬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看他，他把空了的盘子往邱牧手里一塞，装作不耐烦地说：“接下来就去把盘子洗了吧。”

    抛下这句话，他就大步回卧室了。

    步子迈的倒是挺稳的，就是那略微有些张惶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意思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