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酒液大口灌入嘴巴，因为喝的太急，呛进了气管，沈倬一下子弓起脊背，伏在卡座桌台上拼命咳嗽。

    来不及吞咽的清冽液体淌过喉结，滑进衣领。

    喉咙口仿佛被粗糙沙砾摩擦过，火辣辣的疼。恍惚间，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天明亮车灯下，他倾身逼近青年，吻上了对方柔软的唇角……

    想要将那阵不受控制的悸动从脑海里抹去，沈倬咬牙又灌下一瓶酒。

    不知喝了多少瓶，沈倬烂醉的仰面躺在沙发上，脸色通红，恍惚地盯着天花板上瞬息万变的光影。

    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却仍然一个劲儿想着邱牧。

    一瓶酒下去，是反问自己为什么会亲他。

    两瓶酒下去，是害怕邱牧跟他断了。

    五瓶酒下去，是琢磨怎么把人哄回来。

    最后的最后，因为摄入过多酒精，沈倬的大脑已经转不过来了，他只是迟钝又固执地反复想着邱牧，跟自虐似的不让自己好过。

    恍恍惚惚间，沈倬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就跟海啸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汹涌席卷了他之前所有的担忧和顾虑：

    他现在要见邱牧。

    无论邱牧现在怎么样看他，讨厌他还是无视他，他现在就要见到邱牧。

    然后？他还没有想好……总之，他要找到邱牧，跟邱牧说清楚。

    要不然怎么说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是喝醉的人呢？沈倬也不想想看，凌晨三点多把人一个电话从睡梦里叫醒，对方是会对他有所改观，还是会把他臭骂一顿，更加讨厌他？

    沈倬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一条一条地翻过去，只他实在醉的厉害，眼前看什么都是模糊的，手指不住地发抖。

    心里凭空生出点怨气，沈倬踉跄着起身，随便拽了个路过的服务生，也不顾对方意愿，把手机硬生生塞进人家端着托盘的手里，命令道：“帮我打个电话。”

    托盘上都是名贵的酒，服务员怕打翻，下意识躲闪了一下。这一下，就踩到沈倬爆点了。

    他单手拽起服务生的衣领，舞池里光怪陆离的光线打在他半张脸上，衬得他眼窝深刻，鼻骨高挺，一双发亮的眼如狼一般，凶狠的要命：“你他妈打不打？”

    他本就身材高大挺拔，给人十足的压迫感，蹙起眉宇的时候，更是让他那张英俊到近乎锋利的面庞，看起来极其不好相与。

    服务生颤巍巍地护着托盘：“先生，您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

    只沈倬这会儿头脑昏沉的厉害，哪儿还听得进别人好声好气的劝说？他拦着对方不让走，字里行间满是威胁，就差把拳头抵到人家脸上去了。

    最后还是其他路过的服务生过来帮忙，沈倬才终于如愿以偿。

    邱牧被手机振动吵醒的时候，人都是迷糊的。

    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摸索到手机按了接听，放在耳朵边，半梦半醒间含糊道：“喂？”

    “您好，邱先生。”对方的声音听起来还算礼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声线听着好像在……发抖？“您的朋友在酒吧里喝醉了，您能过来接他一下吗？”

    他朋友？他哪个朋友会这个点在酒吧喝醉？

    邱牧清醒了一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联系人，上面明晃晃的两个字仿佛当头一棒，叫刚才还随时都会睡过去的邱牧一个机灵，瞌睡虫瞬间跑得干干净净。

    “你，你们叫别人吧。”邱牧还是做不到若无其事地面对沈倬，“我现在不太方便……”

    沈倬在边上虎视眈眈，被盯得压力山大的服务生都快哭了，这位凶得要命的客人可只叫他打给这一个人啊：“求您想想办法，我们这快打烊了，您朋友总不可能在这里睡一晚上吧。”

    要是换作是前天的邱牧，听了这么几句肯定就下床了。只是发生了那件事后，现在他真的……

    电话那头忽然一阵嘈杂，似乎手机被谁劈手夺过。下一秒，沈倬沙哑的嗓音从听筒那里传了过来：“邱牧，你过来接我好不好。”

    沈倬站在卡座里，背对着服务生，他垂着头，耳朵贴着手机，垂下的黑发遮住了眼睛，背影看着有几分落寞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