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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季浣一直盯着癞子离开的方向。

    直到吧台时钟的报时声响起,她才回过神。

    季浣站起身,走到厨房,将钢丝卷成圈儿,丢进厨房的垃圾桶。

    垃圾桶上方的洗碗池里横七竖八的还竖着几百只钢丝签,微弱的光线照在钢丝签上,给它渡一层银色的光,在寂静的夜里散发着森然冷意。

    厨房的小窗口开始有明亮的光线照进来,快天亮了。

    也是在厨房内明晰起来后,季浣才意识到自己在微微发抖,更明显的知觉来自左手臂。

    疼!

    那种疼像是被人用外力撕开已经愈合的伤口,皮肉绽开,鲜血淋漓。

    季浣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汨汨流过左手臂,疼痛缓解些许,左手臂在冰冷的水流中渐渐失去知觉。

    ——

    季浣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在床底下摸索,找到手机,划开接听键。

    电话对面是好几天前在医院遇到的护工。

    她在电话里再三强调了这份工作的丰厚薪资。

    因为刚睡醒,季浣的声音还带着气音。

    “我有工作。”

    电话对面听到季浣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强硬,忙表示:“有工作可以换呀,工作的目的是为了赚钱,有更高更轻松的活儿自然择优选择啊!”

    护工的话季浣听得想笑,一句话里说错了两处。

    前半句季浣现在不细想,但后半句明显是在蒙人。

    照顾精神病人有多辛苦,恐怕没人比她更清楚。

    但季浣没精力跟她争论,过度的体力和精神消耗的后果就是季浣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对面的人还在长篇大论,试图从各个角度阐述她现在这份工作的优点,而季浣已经重新合上了眼。

    季浣梦到一片海。

    大雨磅礴的夜晚,有人穿着碎花长裙站在海水中。

    季浣从岸边奔跑过去,想离她更近一点,却怎么也跑不过去。

    她不明白,中间明明只有一段很短的距离,自己拼了命跑怎么还是跑不过去。

    夜幕黑压压盖下来,大颗大颗的雨水落在海面溅起水花,海水中的身影像是被水花击碎。

    当着季浣的面,一截一截地消失。

    季浣惊醒,一伸手满脸的泪。

    等心情稍微平复一些,她看着枕边的手机,电话已经挂断,时间显示距离那通电话仅过去二十分钟。

    楼下传来敲门声。

    这个点应该江老板送晚上的货过来了。

    江老板从面包车上卸下今天需要的食材,卸完看到店门口站在的季浣吓一大跳。

    季浣惨白着一张脸,毫不自知地问,“怎么了?”

    懵懂的表情倒是给季浣脸上增加了不少色彩,江老板定定神,“没什么事。”

    过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做噩梦了?”

    季浣摇摇头,拖起装肉的塑料袋往厨房走,轻飘飘落下一句,“没,是个好梦。”

    这还是季浣自她去世后,第一次梦到她,可不就是好梦吗。

    老板娘跟在后面提了两袋蔬菜,她看着季浣不利索的动作,“你手又疼了?”

    季浣看看手臂重新缠上的绷带。

    “有一点,可能是天凉。”

    老板娘一听感觉怪怪的,玻璃割的伤口也会遇到天凉就疼吗?又不是风湿老寒腿。

    但她没还来得及问注意力便被烧烤店的新变化吸引。

    “诶呀!小季,你什么时候打扫的卫生,还搞这么干净!”

    “昨天下班都那么晚了,你不累吗?”

    累还是有点累的。

    季浣把蔬菜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放到洗菜池里清洗,尽量让语气显得正常些,“还好,也不算晚。”

    算是给店里惹了点小麻烦吧。

    季浣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季浣很快就发现,这次惹的不只是小麻烦这么简单。

    癞子再过来时,烧烤店还没开始营业。

    他带着七八个穿红着绿的老太太,像是哪家老年广场舞协会的。

    也不做什么,就在烧烤店门前的空地上搁一只音箱。

    音箱音量也不大,隔壁几家店不受影响,单单烧烤店里全萦绕着:“给了你的给我还回来……吃了你的给我吐出来……”

    几个老太太也没占烧烤店的露天桌子。

    人就站在两张桌子的中间,挥舞着长袖,随歌群魔乱舞。

    江老板一看事情不对,这是专门来砸场子了啊,想一想最近也没跟这位有什么事儿过节啊。

    季浣站在烧烤店内,面无表情地看着癞子。

    癞子本想进店的脚缩回来,走到烧烤店外的一个树下,拍拍屁股就地坐着。

    江老板看着这一幕反应过来,也不能算完全没过节,但就那两瓶酒,至于吗?

    何况酒本来就是他打碎的!

    老板娘走到门边把季浣拉过来,塞进厨房,安抚她,“没事,你江哥去处理就行,你先洗洗菜!”

    江老板摸出一根烟递给癞子,脸上带着笑,“癞哥,你今天这是?”

    癞子接过烟,含在嘴里点着火,“也没啥,就是你店里那个小姑娘我挺喜欢,我们棋牌室那边还缺个前台,我看她挺合适的,准备请她过去。”

    这话说得瞎。

    哪家店请人是这个请法。

    隔壁的羌哥听到动静也一起凑过来。

    正好把癞子这番话听了个全。

    羌哥:“我说癞子你那里边都是些糙老爷们,招个小姑娘去做前台能管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