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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坠崖

    京城的第一朵桃花开了,云中城却连一点绿色都不肯施舍给远行的游子。

    谢琰裹紧了大氅,一边和赵景德沿着云中郊外的小街散步,一边拆开从京城寄来的信。

    “没想到,圣上的圣旨还没到,子照的信却先到了。”

    “陆公子在信中说了什么?”

    “朝堂上似乎是主战派占了上风,圣上决定派苏喻做统帅,李大胆为前锋将军,我为督军。”

    “好像和国公爷预料的差不多啊。”赵景德道。

    “是啊,”谢琰翻了翻信纸,笑道:“我还真是不走运,北戎人偏选在这个时候挑衅,这仗若是输了,千古骂名肯定有我一份。”

    赵景德悄声问道:“国公爷觉得有几成胜算?”

    “难说,”谢琰道:“不过事到如今也没别的选择了。”

    说着他不知从哪摸出来一个火折子,将信纸连同信封一块点着了。

    快烧完时他扬手将信轻轻一抛,寒风瞬间卷走了灰烬,空气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赵景德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你看,”谢琰突然指向前方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吗?”

    赵景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前方的一条横贯路上有着许多凌乱的车辙,其它的车辙印都在岔路口拐进了大路,只有一条车辙沿着原来的小路一直延伸到远处。

    没记错的话沿着这路一直往前走就是上山的路了,再加上这车辙……

    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形成。

    “这是车队经过的路?那条车辙印就是坠崖的那辆马车的?”

    谢琰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事情不是已经清楚了吗?”

    “是吗?”谢琰不答反问,没等赵景德有所反应就径直地走到路边的枯草丛里,一边沿着马路往前走,一边东张西望地寻找着什么。

    赵景德慌忙跟上去,却又不敢出声打扰,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张望,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大概走了一小段路后,谢琰突然停下脚步,弯腰拨开树根下的一片草丛。

    只见一根箭斜斜地没入泥土中,只留下一截箭尾露出地面,而且箭尾的白羽似乎比平常的箭要更长些。

    谢琰用了些力气才将它□□,轻轻扫开裹在剑身和箭头上的泥块,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这是……白羽箭?!”赵景德凑近一些道:“国公爷要小心,箭头上可能有毒。”

    谢琰皱着眉掂了掂手中的箭,没有回答。

    “沙沙,沙沙——”

    一阵寒风穿林而过,摇得枯枝哗啦哗啦地响。

    谢琰忽然觉得脖子里凉凉的,心头有一丝异样升起。

    紧接着他就听到身后的赵景德大喊:“国公爷,快闪开!”

    一个快速移动的黑影破空而来,谢琰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子就本能地侧过去,躲开了这一劫。

    “白羽箭!”赵景德看着钉在树干上的“大漠白隼”惊呼出声。

    “嗖嗖嗖——”

    无数个黑影从交错缠绕的枯木后闪现,像成群结队的乌鸦般将两人团团围住。

    赵景德一把抽出佩剑挡在谢琰的面前:“国公爷!”

    谢琰稍怔,也拔剑出鞘,与赵景德背对背面对着黑衣人。

    “国公爷,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谢琰沉声道:“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是什么好事,你自己小心。”

    话音刚落,黑衣人突然猛地发起攻势,十几个黑影齐刷刷地向他们冲来。

    “铛”的一声,三尺青锋相接,迸发出炽热的火花。

    谢琰遭到十来个人的围攻,那黑衣人各个招式凌厉,身影快如闪电,在他周围几乎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剑网。

    谢琰一边左闪右躲一边奋力抵挡,但无奈对方人数太多,时间一长便渐渐地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身上也被划了几个口子。

    乌黑的血从伤口里汩汩流出,谢琰看了后不禁皱眉,这刀上竟然喂了毒!

    一旁的赵景德见此情景疯了似地挣脱几个缠着他的黑衣人,想要赶到谢琰的身边。

    由于赶得急了些,他的后背被生生砍了一道血口子,从左肩一直贯穿到腰侧。

    “国公爷,您没事吧?!”

    “没事,”谢琰咬牙道:“顾好你自己!”

    有了赵景德的加入,谢琰觉得轻松了不少,但照这样下去最终还是会由于毒性发作或者体力耗竭而败下阵来。

    不行,必须要想办法。

    黑衣人一边朝他们疯狂砍杀,一边把他们向后逼。

    谢琰且战且退,右手挥剑拨开迎面而来的锋芒,左手从怀中逃出带在身边的火折子,放在嘴边吹燃后抛向路边的荒草丛。

    此地本就气候干燥,再加上正值冬季,空气中水分稀缺,草丛一下就被点燃了。

    火势迅速蔓延至附近的草丛和枯木。不一会儿,四周已经连成了一片火海。

    焦黑的枯木在熊熊烈火中噼啪作响。浓烟滚滚翻腾着涌向上空。

    黑衣人猛然加大了进攻的势头,招招直指两人的要害。

    刺鼻的气味呛得他们不停地咳嗽,林间弥漫的浓烟也着实阻碍了视线。

    两人身上的血痕一道道地增加,而他们此刻却顾不及身上的伤痛。

    汗水和血水融合在一起,顺着脸颊、脖颈滴落到焦黑的土地里。

    金属碰撞的清脆的声音同火苗噼啪的声响交织缠绕,构成一个炽热而嘈杂的世界。

    而在这片嘈杂中,每个人都只专注于自己的生死存亡。

    兵刃相接声中,数道身影冲出了火海。

    谢琰和赵景德拖着满是创伤的躯体逃往后山,却仍有四五个黑衣人在他们身后追赶。

    赵景德后背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他的呼吸越来越粘滞,挥舞佩剑的手臂也稍显迟钝,一不小心手腕又被划了一刀。

    “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