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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5

    神奈川第二监狱的邢务官大林阳一正在执行一天的工作。

    作为已经42岁,参加工作20多年的狱警来说,职业生涯几乎已经到头。副巡查长的职称在邢务官里算得上中下游水准,毕竟刚入职是巡查员与惩教监事,完成基本初级培训课程,就可以晋升为副巡查长。而只有通过竞争性考试报名参加上一级别的培训,完成了中级培训,才能被分配为惩教的副主任。而当完成了高级培训,才能被分配给惩教主任。在此基础上,如果升职成功,则有可能在入职大约14年后晋升为刑務官惩教队长,大型机构的惩教总监,惩教区的总监。

    事实上,对于周围的一部分年轻有为的同事,大林阳一说完全没有羡慕嫉妒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像他这样父母都不从事相关职业的人来说,能走到现在的地步已经很不容易。

    和其他医疗卫生部的邢务官一样,大林阳一在工厂巡逻,每天都能听到各种不同的服刑人员声称自己生病,可以借此避开一天的工作。

    “教官,我有点不太舒服。”棕色短卷发的小女孩微微躬身低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甚至遮住了鼻梁的一部分,整张脸像被光线切割成两半。大林阳一虽然看不清对方的眼睛,但是就他对她的认知来说,是个真诚可爱且不幸的小女孩。

    和他一样不幸。

    虽然有一瞬间的走神,尽职尽责的汉方医大林阳一还是立刻蹲下,抬头看了看对方的脸色,脸色红润,富有光泽,初步估计不太像有很严重的疾病。然后迅速抓住对方的手,拉着对方走到墙角附近的桌子前坐下,两人隔着桌子相望。感受性地切了对方两手手腕的脉,脉位不浮不沉,一息四至,脉动和缓且力度适中,可以说是再健康不过了。

    “爱梨是哪里不舒服呢?”虽然已经初步把完脉,大林阳一仍然没有松开自己把脉的手,并对对面的小女孩提问。由于自己的习惯,大林阳一先把的对方的左手手腕,于是现在小女孩摊开了右手。事实上,绝大多数未经训练的普通人很难在说谎的时候克制自己内心的波动。情绪激动的结果传导到手腕处的结果就是脉象的迅速改变。靠着这一手把脉的绝活,大林阳一能迅速判断出自己需要管理的人员是否在撒谎。

    “我肚子疼。”小女孩仍然低着头,之前被抽出的左手捂着自己肚子,右手的手指却悄悄在对方的手里不规则滑动。

    “能具体描述是那一块难受吗?或者说,疼痛的类型是什么样的呢?是针扎一样的疼痛还是绵绵密密的疼痛还是……”

    “非常抱歉,我不太能明说。”抿着嘴,带着些许不好意思的杉村爱梨声如蚊蚁。

    如果不考虑两者的年纪,女孩乱勾的手指是带着一些暧昧的。由于对方的年纪和自己女儿非常贴近,带着对于对方的担忧及对某些败类同事的愤怒,大林阳一试图获取对方想要传达的信息。即使非常专注,仍然不太能理解到底想要传达的隐蔽信息。

    沉默了一会,看着对方健康红润的脸,大林阳一违背自己的知识,还是做出了对方正在生病,需要吃药并休息的宣称。

    杉村爱梨依然低着头,坐在靠近墙角的椅子上,阳光却不再照耀在身上,整个人像是沉在阴影中,没有起身向对方表示感谢。

    没有回头,大林阳一迈着轻快的步伐大步离开,继续去聆听“病人们”的病情。也许对方并没有在试图表达什么,只是自己的多虑而已。或许对方是真的不舒服,或许对方非常健康,只是今天突然找到自己,不想去工作。作为可能和对方父亲年龄相似的长辈,出于对晚辈的理解、包含和容忍,一天的休息时间应该是足够的。而作为对邢务官的职责,今天欠缺的部分工作明后几天分别稍微让同事加点量补回来就好。

    “都会死的。”杉村爱梨缩在墙角,喃喃道。

    不知何时开始,人群里突然开始喧闹。尽管自己的本职工作与维护秩序不太相关,大林阳一还是掏出并高举自己的警棍:“保持安静!“

    “着火啦!”不知是谁先大声叫喊,惊恐的声音迅速在人群里连绵了起来。

    还没等大林阳一回忆起救火设施在哪里的时候,工厂内的电闸突然被人切断,明亮的工厂内能见度迅速降低。紧接着是枪支启动和子弹破空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微型炸弹突然爆炸,带起一阵阵的尘和灰。

    “完蛋了!”

    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的大林阳一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层层火海中穿越而出,也不知道工厂里的囚犯们的存活情况。

    “渎职的人……活下来才有更多的可能啊……”大林阳一自嘲地笑了笑,作为邢务官,这一波只顾自己的生命的行为显然是失职的,但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的选择是可以理解的。

    一片火光中,一台粉色的手机被深深地掩埋在倒塌的墙体和剥落的碎块下,同样和它一起被掩盖的,还有年轻的主人。从后脑斜向的贯穿伤,像是枪支不小心走火而不幸被波及的最佳证明。然而造成伤势的、刻着特定花纹的子弹,却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