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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祸起萧墙

    大殿上的气压已降到最冰点,胆子小的宫女只是瑟缩伏地,皇帝几近要将手中的扳指捏碎,黑底乌泱的龙腾鳞爪愈显狰狞,低沉得似要贯穿梁柱“把相关人等全给朕找来!”

    去传召的小太监心想,相关人等都得召,那应该得多去一趟华清宫。

    张拂莘一袭整洁的罗裙,被敬嫔借机禁了两天的足,此时并不含糊跟着往关雎宫去,还没进到里面,就先听到了悲戚之声,她发现帝后,贵妃,丽嫔,敬嫔,还有跪在最底下的朱姣,全部都在。

    “丽嫔姐姐在妾心里是天上的仙女,妾不敢害她,姐姐喜玫瑰,而妾正好擅花艺,于是尽心竭力的栽出这一盆献给丽嫔姐姐,那底下的麝香,不是妾放的。”朱姣的样子像是枯萎凋零的花瓣,毫无生气的瘫跪在地,身体微微抖动着。

    这样的场景下已经没人理会张拂莘有没有进来,她无声对尊位行了一礼,便很是安分的静静等候,她看到在皇帝身边紧随的并不是皇后,而是脸色雪白娇弱的倚在他身边的丽嫔,看来丽嫔已经苏醒了。

    皇后将那包麝香扔在朱姣旁边,像是毫不犹豫的就要碾碎这已经凋零的花瓣,冷声“那选侍作何解释,不是你难道还能是丽嫔自己埋进去的?”

    朱姣张张嘴唇一时哑然,说出来时却是慌乱无章“妾……妾没有这个意思,兴许是有人在妾将盆栽送过去以后将麝香埋在盆栽里。”

    靠在皇帝身上的史芙州美目只是漠然“没人能进内室。”

    玉竺她们委屈不满道“选侍是要冤枉奴婢们了,奴婢们每刻都在丽嫔娘娘底下伺候,谨慎小心,把娘娘与龙子看得比自身性命重要千百倍,你若要冤枉我们,我们娘娘就是第一个不信的。”

    朱姣从没如此无助过,仿佛一个人置身在黑暗的井底里,每一个人包括宫女太监,都在往井底里冷嘲热讽的扔石子,让她的骨头都在作痛“对不起……妾不知道,妾没有害丽嫔,可能是有人在妾身送过去之前,把麝香埋进里面。”

    场上敬嫔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冷嗤一声“口口声声说别人埋的,那别人怎么知道你要将花送给有孕的丽嫔,还是你想说这个麝香是冲着你来的?你一个无权无宠的选侍,谁会闲得害你?”

    朱姣满脸泪痕鼻涕全然不复美貌,但却一口咬定“不是妾做得,妾没有将麝香埋进花盆里。”说完不停朝皇帝磕头。

    敬嫔斜眼看她“看来是烫熟的鸭子,就剩嘴硬。”

    史芙州抬起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小脸,那双清冷的眼睛像在诉说道不尽是委屈,声音柔得酥心“如果对陛下的爱能招致杀身之祸,芙州宁愿留在雍州,不踏入皇宫半步。”

    宫里也就只有丽嫔能这么说了,只有她才敢向皇帝表达埋怨,并且张拂莘还注意到贵妃,虽然目光跟随在朱姣身上,但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什么话。

    皇帝看着怀里受了委屈的美人,直接下了口谕“选侍朱氏,德行有失,褫夺嫔御封号,发落慎刑司审问。”

    朱姣面如死灰,往上面主位看了一眼,踉踉跄跄的就出去了,等待她的,将是宫里最见不得人的去处,鲜血淋漓充满怨戾。

    贵妃在这快落幕的时刻,温和体贴道“丽嫔妹妹可是受了不少罪,不如陛下做主,对丽嫔妹妹嘉奖一番以示安抚,只不过妹妹才刚晋嫔位,赏赐一应不缺,不如就赏知府史大人吧。”

    皇帝觉得这个提议不胜妥帖,这才颜色缓和一点“史大人已位列从三品要官,便另赐宣平侯一爵,教女有功,这是他应得的。”虽然侯爵之上尚有国公,郡公,县公,三等公爵,但获得爵位已是作为官员最大的殊荣,甚至是踏入贵族阶级的一个重要象征,受到真正的尊敬,子孙后代也可以世袭下去。

    但他没有注意到,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就青了下去,这位郑皇后是国公府的直系后代不错,但她并不是郑丞相的正经嫡脉,她的父亲是郑丞相庶出的儿子,所以有时候她就算是旁支嫡出在府邸的地位还比不上一些得宠的嫡脉庶女,这是郑千萩烙印在心底最深处的痛。

    好在,她的堂姐妹们要么已出嫁,要么年纪太小,国公府里的适龄女子只有她一个,所以才被选中,去替郑家坐上皇后的宝座。

    所以郑千萩的父亲没有资格世袭郑国公的爵位,只因为女儿当上皇后,才以国丈的身份封为安庆侯,而看到皇上随口一言就给丽嫔母家封侯,她的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郑皇后忍不住在一旁提醒“陛下,一直以来嫔妃母族进爵,最高也合该从伯封起,只怕知府大人此番会惹人非议。”

    史芙州一双冷幽幽的眸子对上皇帝,轻轻说道“皇后殿下所言甚是,妾身不要赏赐,只要陛下喜乐,义父能为国效力已是天大的福气,从不敢奢望虚荣。”

    皇帝毫不在意那些,因为他怀里的人总拥有能直达他内心最柔软之处的能力,威严里余留出一丝宠溺“朕从不收回说过的话,想要非议就来乾苍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