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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命休矣

    宁国府,宁安堂。

  贾珍已经从荣国府回到家中,换了一件衣服,正坐在正堂上喝茶,旁边坐着一个三十许的美妇人。

  贾蔷和贾芦坐在贾珍下首的位置,倒是贾蓉和他媳妇秦氏不在,说是贾蓉的老丈人秦业生了病,所以一大早,贾蓉和秦氏就拎着礼品去西城秦府探望去了。

  这三十许的美妇人正是尤氏,头上戴着金灿灿的首饰,穿着一身芙蓉镶边大红袄子,看着正在沉思的丈夫,小心翼翼的问道:“要是那琮哥儿得罪了老爷,老爷便罚他去宗祠里跪上一夜,何必苦恼?您是族长,这全族上上下下上千口人,谁敢不听您的?”

  贾蔷也站起身,恭声道:“老爷,这件事全是芦哥儿的错,不过那贾琮也忒张狂了些,哪有直接动手就打人的?害的老爷今天落了好大的脸面。”

  “极是极是。”旁边的贾芦也连连复应,他和他哥如今都跟着贾珍身边过,素日里他们哥俩猖狂的资本也都来自贾珍,如今他在外面被人当众掌掴,丢的可不就是贾珍的脸面?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们懂个屁!”贾珍今天心里本来就不舒服,贾琮打了他“小弟”贾芦的脸,不就等于抽在了他的脸上?至于对错,他可不管,再说了,他贾珍在贾族里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除了高高在上的贾母,还有几个人他放在眼里?

  至于那几个“代”字辈的族老,哼,这群老不死的,看到他还不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珍大爷”?平日里若没有他贾珍的帮济,他们早他娘的饿死了。

  贾芦被贾琮抽了两巴掌,最不痛快的就是他贾珍,可这件事毕竟是贾芦有错在先。

  大户人家最重规矩,若是这件事再闹到贾母那,贾母即使再不喜欢贾琮这个孙子,怕是也要站出来替他说两句话,毕竟在他们这样的人家里,后辈辱骂长辈,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真要追究下去,他贾珍绝对落不到什么好。可就这样算了,他心里又憋火,可这火也只能憋着,他今天当着贾赦的面,同意这件事到此为止,双方都不予追究,若是他再使手段对付贾琮,怕是连和他穿一条裤子的贾赦都不会同意,毕竟,贾琮到底是他的儿子。

  贾珍这么一说,刚刚坐下的贾蔷和贾芦吓的连忙又站起来了,他们打心底里怕贾珍,虽说贾珍平日里对他们很好,可这种好也是在不得罪他,他心情好的前提下,如今因为这件事害的贾珍生气,他们只觉得心里一阵慌乱。

  贾芦胆子小,被贾珍一吓,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旁边的贾蔷看他的庶弟都跪了,再没有站着的道理,连忙也跟着跪下。

  尤氏也面色讪讪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赔笑着看着贾珍。

  “你们以为我因为今天的事才发的火?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没有气量?”

  贾蔷贾芦在心底里诽谤:您老平日里的气量好像也没有大到哪里去。

  之前有一个五房的子弟,在族学里说了两句抱怨贾珍处事不公的话,话虽然是实话,被人传到贾珍耳朵里后就以讹传讹变了味道,变成了公开的辱骂,那个传话的小厮还添油加醋说那个五房子弟咒贾珍不得好死。

  结果呢?贾珍以一族之长的“绝大胸怀”原谅了那个五房子弟的大不敬之罪。可却背地里使了不少阴私的手段,把那个家伙整治的欲仙欲死,跑到贾珍面前苦苦哀求,磕的头破血流才逃过一劫。

  这件事族里的很多子弟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一个人再敢重蹈覆辙,只能把对贾珍的不满,埋在心里,表面上,还得拼了命的讨好贾珍,谁也不愿意落在别人后面。

  贾珍越说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盏颠起后水撒了一桌子,怒气冲冲道:“我生气的是我们宁国府将来后继无人,一个两个的不学无术,平日里只会吃喝玩乐,文不成武不就,眼下连西府那边又出了一个专心进学的种子,你们呢?嗯?你们呢?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胡乱的指着贾蔷和贾芦大骂了一通,一席发自肺腑的痛心疾首之言,把下面低头跪着的贾蔷贾芦哥俩噎的直翻白眼,要是论不学无术,这贾族老老少少上千人,您老应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吧?

  贾珍看着唯唯诺诺的贾蔷贾链哥俩,心里舒服了许多,接过来尤氏重新斟的一盏茶水,喝了一口,环视一圈,总觉得今天好像少了一个人,对了,贾蓉那混小子呢?

  他并不知道贾蓉和秦氏一大早就去去西城秦府探望秦业了。

  昨天晚上他一男战二女,折腾到了快天亮才睡下,天亮时贾蓉跪在他房门口请安的时候,他还在搂着美婢呼呼大睡,醒来后吃了早饭就因为贾芦的事去了西府找贾赦“要个交代”去了,所以大半天没有见到贾蓉,自然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他平日里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作践贾蓉,棍打鞭抽都是常事,贾蓉因为极其畏惧他这个老子,一直都是逆来顺受,没有半句怨言。

  贾珍平日里刚愎自用,不听人言,又是家事,别人也不敢多管,有时候也就是贾政看不下去说两句,贾珍才收敛几天。再说了,老子打儿子,打死了都是天经地义,打个半死不活又算的了什么?

  管久而久之,隔三差五打一顿贾蓉,已经成了贾珍的一个习惯,似乎几天不打贾蓉,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不得劲。

  他只是以为贾蓉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吃喝嫖赌去了,刚刚平复下去的怒火,像是被人泼了一桶汽油,又熊熊燃烧起来。

  “这个畜生,又跑出去鬼混,来人,去把他给我找回来,看我不好好修理修理这个混账东西!”

  旁边的尤氏连忙开口劝道:“老爷,蓉儿和秦氏一大早就出门去他老丈人家探病去了,您起的晚,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想必,不多会就要回来了。”

  尤氏最不愿在贾珍发怒的时候掺和,可想起来贾蓉素日里对她还算恭敬,以后她又得指望着他过活,这个时候,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开口相劝。

  贾珍素来暴虐,她这个正房太太往日里吃了不少苦头,挨的打也没少过,她现在快三十了,早已“人老珠黄”了,贾珍极少再去她的房里过夜,她和贾珍,就像西府里的二老爷和二夫人一样,之间只剩下了夫妻情义。就连自诩圣人子弟的贾政,平日里也只在两房年轻貌美的姨太太房里过夜。

  她可不敢在贾珍气头上说话,这样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

  听到秦氏的名字,贾珍的眼里闪过一抹贪欲,想起那张千娇百媚,倾国倾城的小脸,曼妙的身姿,还有那勾魂夺魄的目光,贾珍只觉得心里一阵火热,连下面都有点蠢蠢欲动起来,不过,唉……

  “谁又病了?怎么他们家的人一天到晚生病,都是泥捏的吗?”贾珍气急之下,连贾蓉的老丈人都骂了进去。

  平日里,秦氏就是经常借着身子不适的名义不与他相见,不过这倒也是事实,自打秦氏进他们宁国府家门以来,妥妥的就是一个药罐子,三天两头的生病,宫里的太医都快把家里的门槛给踏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