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辛语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哭了，她连忙用手挡住脸，偏偏成瀚这个大直男又去掰她的手。

她顿时觉得又是丢脸又是委屈，顺势往台阶上一坐，手捂住脸，还将整颗脑袋埋在了膝盖上，不让成瀚看。

是的，那些话都是她曾经说过的。

她还记得去年大一下学期期末，那时候正好高考成绩出来没多久，寝室里都在讨论各省的分数线，她所在的省份考的是国二卷，又因为大部分市县是少数民族地区，教育水平普遍偏低，所以分数线远远低于同寝的其他三个小伙伴所在的省份。

其中，室友齐湘雅来自高考考生最多、竞争最大的省份S省。齐湘雅当时看到G省的分数线还笑称，如果当年她去了卢辛语她们省，没准能考上全国最高学府燕大。

卢辛语想说她们老家上了燕大的那几位分数比齐湘雅都高，可她无法站出去辩驳，因为她不可否认的是，同寝室任何一个室友的分数拿到G省去，她们都能上一所比D大排名更加靠前的学校，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成为自己的室友。

所以说，自己是她们中间最差的。

不仅如此，由于地域因素，她说话还有口音，大家经常会模仿她讲话，虽然不是出于恶意，但同样也不见得是善意的。

为此她努力地跟着室友学习，努力纠正发音，室友们听到她某些发音的时候虽然偶尔还会当乐子笑，但教她说话倒也是诚心诚意的。

除此之外，她的个子本来还不算矮，可自从来到东北上大学，在一堆高个同学当中也瞬间沦为了“娇小”。

大一的时候她还是学院排球队的主力，反应机敏、发挥稳定的她承担了二传的角色，两个身经百战的学姐负责带人一传和扣球。

可现在升了大二，队长戚学姐反而把她安排成了备选队员。

不是因为她不够努力，而是当初技术不如她但身高占优势的后备队员在这一年里也掌握了基本技术，迅速取代了她。

在排球比赛中，身高优势无疑非常明显，比如拦网、扣球等。

卢辛语再努力也无法成为一个好的扣球手，而在大学这种非专业的赛事中，拥有一个厉害的扣球手，以及厉害的拦网队员无疑是致胜的关键，所以卢辛语的优势不明显的时候，她必然沦为备选。

卢辛语越想就越伤心，偏偏成瀚还要去掰她的脸，让她抬头，她挣扎不过忍不住痛哭失声。

“明明二传越有经验越吃香，凭什么因为身高就把我换下来？偏偏我什么都可以努力，但身高你叫我怎么办！我倒是还希望我再长个五厘米，但它就是不长啊，我能有什么办法，呜呜呜呜……”

成瀚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退出排球队训练的事？”

卢辛语却没有回答他，一张脸哭成了大花猫，自顾自地抹眼泪，“我改变不了，呜呜，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越哭还越伤心，越伤心就越哭得厉害。

上了大学她才发现，她就是一只山鸡，永远成不了凤凰。

方方面面的打击迅速地摧垮了她的自信，平时她还可以自嘲开解一下，但这次爷爷去世，戚学姐又以她一个多星期没训练为理由把她换成了替补队员，所有的事情堆到一块儿，她的骄傲早就不复存在。

此刻在这里还要被最好的朋友数落，她的委屈也终于如洪水决堤，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成瀚见状彻底手足无措，只知道在旁边语言苍白地叫她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