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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那伊人,终得见

    一路千牛卫开道,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车内的人也从小小的摇晃变成了屁股离地的颠簸。

古佛一脸怒容的掀开车帘,对外面骂了一句,赵給使的脸色变了几变,才命人减慢速度,平稳中最快的驶入了承天门,进入太极宫。

一路不停的进入两仪门,在两仪殿门口停下来,古佛早就耐不住从车里跳下来,回身扶素衣。

本以为,她会像往常一般打掉自己的手,自己跳下来,可她却将手放入了他的掌心,冰冷如雪山寒玉。

司玉善站在殿门口,看着马车前两人拉拉扯扯,极其不耐的皱紧了眉头,双手背在身后,紧握双拳、掌心微微的刺痛,告诉自己“要冷静”……

可玉衍已经等不得了!

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翻身,吃饭都只能吃些流食,虽然不疼了,但这样下去,人迟早要废!

他需要一个健健康康的弟弟,更需要一个文武全才的将军,当二者合一,在救他这件事儿上,司玉善可谓耐心奇差!

赵給使弓着腰,站在皇上的身后,感觉到主子心情越来越糟,已有灭顶之势,他急忙趋步来到古佛面前,深揖一礼,“古神医,三王爷身体欠安,烦请您快些,可好?”

古佛感觉到手中一紧,她的脉搏似乎也乱了几分,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前面带路吧!”

进来之前,他还心存一丝侥幸,希望司玉衍无事,现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行人进入后侧寝殿,由于两仪殿是皇上与宗人集议及接待大夫、官员之处,此处寝殿只是作为皇上临时休息的地方,所以寝殿内设施简单,一张书案,一张黄花梨的木床,六扇青松明月屏风立于床的一侧,后面应该是溋洗的地方。

床上躺着一人,发色暗黄、脸色苍白、两颊深陷,可能是听见他们进门,抬了几次眼皮,才缓慢的睁开眼睛。

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素衣似乎被吓着了一般,小小的退后一步,随后隐晦的补上……

以前那个身材修长、意气风发、孤高冷艳的司玉衍,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知,等着救命的可能是他,可她不知,他的命几近终结……

古佛没有急着上前给他诊脉,反而回头看了一眼素衣。

幂篱隔绝了他的视线,可幂篱上的纱却无风自动,宛若风吹水面留涟漪。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床边,身后的脚步亦跟着他来到床边,一如之前他们出诊时,她永远留在他三尺之地。

他曾笑问:三尺,为何意?

她答:三尺之地,无人能在我活着的情况下,伤害你!

素衣紧紧的握着拳头,不断的深呼吸,却依旧觉得无法呼吸,胸腔内呼呼啦啦的疼,距离他越近……越疼!

他怎么病成这个样子?

侍御医、太医署……这些人都死了吗?

若他们再晚回来些日子,她是不是只能赶得上参加他的葬礼、瞻仰他的遗容?

她轻轻拍着胸口,一下、一下……安抚里面狂跳着、又无比酸涩的心脏,仿佛每一下都跳在沁在醋中大鼓,又酸又重……还好,他还活着……还好,他们到了……

古佛三根手指轻轻搭在司玉衍的脉搏处,良久之后,“三王爷,可否让我掀开你的被子,看一下你的腹部?”

司玉衍微微点了一下头,他已经无力再做更多的动作,随着锦被掀开,他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两仪殿内燃着火盆,寻常人进来只觉得闷热,而他盖着被子依然觉得很冷。

浑身上下,只有腹部是鼓起的,感觉里面全是气儿,却憋着出不来。

“三王爷,之前是否心口疼痛、胸腹搅痛、肿腹如瓮,疼时,无法忍耐、时时会有自裁的想法、却无力提刀?”

古佛虽然是在问他,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向素衣,他此刻才明白,为什么老头儿会对着她念亡经?为什么她的命宫带血,老头儿让她在寺内修佛三年便可化解?

“是!”一声嘶哑晦涩的声音,在他口中轻轻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