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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锦缎枷锁

    司玉衍见素衣与凌半福出去了,便重新回到后罩楼,敲开房门,见邢宝半靠在引枕上,手里拿着兵书,颇有些诧异,在北梁,谁人不知,邢将军最是不耐烦看书?如今竟也卷不离手,如何不让人觉得惊异?

邢宝见他进门,点头示意,并未起身相迎,只是将书卷放到了小几上。这是素衣在书房为他挑选的书,看着颇为枯燥乏味,聊做打发时间。

“邢宝,自你回锦都后,我们的关系,似疏远了许多。”司玉衍撩袍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茶壶,为他和自己倒了杯茶。

对着他比了个‘请’,希望他能坐到自己身边来,如同在北梁一般……

“王爷,您有话可以直说!”邢宝坐直身体,双手撑着膝盖,“我心思鲁直,听不懂这些个弯弯绕绕。”

生疏?

自然是生疏的!

他们原本也不算熟悉,好不好?

没有素衣,他根本入不得司玉衍的眼,这一路,也是素衣带着他平步青云……

“那我们先谈公事吧!”司玉衍将茶杯递给他,见他随手放在了小几,沉默片刻,抿了口茶,才说:“你什么时候回北梁?”

一个从一品的将军一直跟在小娘子身后,整日把自己关在后罩楼中,成何体统?

“王爷,这是要赶我走吗?”邢宝微微蹙眉,“我以为,在我上表辞官的时候,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

江山不是他的,素衣不是他的……

可,他想是素衣的!

哪怕是用赖的,他也想是她的!

“邢宝,你身为大龘的将军,怎可因为儿女情长,放弃一城百姓,放弃一国边疆?”司玉衍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敲出了清脆的响声。

“王爷,大龘的江山……姓什么?”邢宝面色无改,眉头却立如刀锋,这个理由,素衣已经用过了。

司玉衍用,是以家国天下来压他,素衣用,是为了让他心中不留遗憾。

他心中,确实爱北梁!

所以,他自觉需要保护北梁百姓不受外族侵扰。

这不意味着,他要被司家兄弟牵着鼻子走,成为他们手中最好用的看门狗!

“呵!”司玉衍怒笑一声,“多年不见,你的功夫不知是否长进,嘴上功夫倒是厉害了不少!”

邢宝何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近日,他与古佛交往密切,可是被他带坏了?

“厉不厉害的,我不知道。”邢宝轻叩了两下桌子,“我只知道,江山姓什么、是谁的……谁就要操这份儿心!”

他只是长在民间的小老百姓,皇帝谁做,江山是谁的……

他从不关心!

“说的有理!”司玉衍敛去怒容,将茶一饮而尽,“你延期回任,这个我可以帮你去说……可你总该给我个期限,好让我去与皇上请旨!”

邢宝确实比不得那些世家出身的将军,那种从骨子里对国家的责任感,他身上是没有半分……

可如今,他必须回到北梁去!

那里需要他,哥哥也需要他守在那里,直到自己完全康复。

“金秋十月,十五圆月之后,我会带着素衣离开,回北梁城赴任。”邢宝停顿了一下,“如果那个时候,你们还需要我赴任的话……”

他其实更想和素衣独居一偶,从此山水田园,不问世事。

司玉衍头痛扶额,半晌无言,这邢宝倒是敞快,要不,让他们同意他的辞官,他踏踏实实的不回北梁;要不,就等到素衣结束,带她一起走。

可他,并不想放素衣离开!

她身上那么多的秘密,他还没有一一解开,任何就让她从此遁隐?

“无论什么时候,北梁都是需要你的!”司玉衍深呼一口气,咬了咬嘴上的死皮,用牙齿撕下来一块,疼的皱眉。伸出舌头舔了舔,腥咸的血腥味充斥满口。

“那便烦请王爷周旋了!”邢宝此刻才起身行礼,一揖到地。

他并不想此时辞官不做,他还需要几年的时间,培养一个合适的守将……只是与素衣比起来,那闪亮的将帅之位,变的暗淡无光。

“这到无妨!”司玉衍拿起茶杯要饮,发现里面无茶,惺惺放下,“公事谈完了……咳咳……我们来聊聊私事!”

他细想了一下,这几个月素衣与他、与邢宝的相处模式,规律中透着诡异。

他希望邢宝能回北梁,他也希望邢宝能离开素衣!

这样,他便不必担心,那一天素衣想开了,会舍他而去。

毕竟,与邢宝的多年情谊相比,他这张脸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王爷,可是要说素衣的事?”邢宝身子微微靠后,微微眯起了眼睛。

“是!”司玉衍为自己倒了杯茶,水落杯中的声音,让他微微感到些许平静,“待在这样一个心中有人的娘子身边,可值得?”

“王爷,在你眼中,何为值得?”邢宝从未有像此刻一般讨厌司玉衍,这种凡事算计清楚明白的性子,素衣当初是如何喜欢他的?

“两情相悦,是值得;佳人在怀,是值得……最不济,也是结合变强,也是值得!”

事情总有因果!

没头没脑的对一个人好,什么都不求的为一个人好……总让人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王爷,素衣爱不爱我,其实没什么打紧……”邢宝轻抚了下身后的引枕,她常常喜欢歪在上面,“我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便好!”

他也学着素衣的姿势歪靠在引枕上,觉得床榻太小,他的屁股都要掉下去了,赶紧调整了一下,将厚实的背紧贴在软塌的背靠,膝盖刚好在边缘处打弯儿,安放好自己的长腿,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不爱你!”司玉衍见他刚才的滑稽像,也抿唇笑了下,“你莫不是忘记了?”

这种自我欺骗,真的会让心中好过些吗?

若他是邢宝,哪怕是用抢的、用夺的,也要将心爱的女子锁在身边……

“我没忘!”邢宝眼眸幽深的看着司玉衍不屑的面容,“她的情郎已经不在了……这便是我的机会!”

他们相爱时,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那时的素衣笑的如同百灵鸟一般,人美歌甜的撞进他心里,他不曾忘,也不会忘!

他不是那个能让她笑的这么甜蜜的人……

他知,他一直知!

可那又如何?

他们如今……未来可期啊!

“这是机会?”司玉衍不能理解,素衣能做他的药女,已经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旧情难忘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