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大家就着夜色聊起了天，韩丹林才认真地了解了一番“民间疾苦”。

    刚来上海压力总是大的，但似乎十年前她来的时候，还不像如今的年轻人压力这么大。

    那会落户没有那么艰难，房子买的早，价格也没有如今这样不可承受，父母帮忙支付了首付，月供还是有余力的。

    世界变得太快，与十年前已经是大不相同了。

    如今他们一毕业，面临的就是落户有难度，房子买不起，租金占了工资的大头，上升通道越来越窄，听起来十分绝望。

    韩丹林比他们大了八九岁，职位高，日常接触又少，年轻人都不敢问她，但很乐于跟秦瑞扬求教。

    “扬哥，你刚来上海的时候，也这么艰难吗？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秦瑞扬正靠在椅背上听年轻人闲扯，突然被cue到，脑子里还是懵的，自言自语似地重复道：“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那些艰难的日子已经离他远去了，但关于那段时光的记忆从来没有走远。

    刚到upi的时候，收入微薄，做的都是最基础的描图工作。他是外省985毕业的高材生，异想天开地以为一进职场就能做负责人，没想过还需要从这种基础工作做起。

    他也有过不满，但发现老员工韩丹林那会也并没有多少好项目做，也是在小微项目上挣扎。城建市场不比金融，资源就那么多，要去争去抢，他们当时都还不够格。

    干了一年基础工作后，他有些心灰意冷，动了想回老家发展的心思，是韩丹林让他咬牙坚持了下来。

    她那会很少和他推心置腹，说话也只谈工作。

    但在一次出差回来的路上，她突然给了他一句诚挚的期待：“瑞扬，你能力强，又很有韧性，在上海必有出头之日，只要你能熬住之前的平庸。”

    他知道领导们都喜欢画饼，但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像下蛊似的。

    说来也奇怪，秦瑞扬就为这句话坚持住了，因为他也好奇，熬住平庸之后，他能有什么样的出头之日。

    紧接着韩丹林就谋求到了王董的赏识，业务范围迅速拓展。他们团队日益扩张，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二把手。

    工作的第三个年头，他在苏州河项目中重大失误，造成项目流标，被公司高层抓住不放。他连辞职信都准备好了，结果公司却没再为难他，这事不了了之。

    后来是王董有次团建喝多了，在酒桌上拉着秦瑞扬说：“你可得好好干，苏州河那次韩丹林给我甩的原话‘我必须保秦瑞扬，否则我拉着团队一起走，我们另起炉灶’我相信她的眼光，你得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他确实是没想到韩丹林这么器重他，非要力挽狂澜。

    再后来就什么都好了。

    所以说，怎么坚持下来的呢？秦瑞扬余光看了窝在椅子里犯迷糊的韩丹林一眼。他很幸运，因为有个人赞赏他、信任他，激发了他所有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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