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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脉冲星

    张知陈很高腿也很长,一个步子的长度是她的两倍,但姜絮言跟在他身后并没有感到很费力。

    他像是故意走得很慢,好让她能跟上。

    就这么走到教学楼下张知陈才松开她,爬上楼梯,头也没回:“等下你先进去,老郑要是问你去哪了,就说你扶我去医务室了。”

    姜絮言温吞地眨眨眼:“哦。”

    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爬楼梯的脚步声。

    过了两秒,女生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可这个不就是事实吗?谁开口不都一样。”

    “……”

    张知陈脚步一顿,嘴角不由上扬,笑得无奈又宠溺。

    小姑娘不管做什么都坦坦荡荡。

    “不一样。”他转过身站在高几阶的楼梯上俯视她,“在老郑眼里我是个坏学生,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觉得是在撒谎,你说的他才会信。”

    姜絮言抓着扶手,垂眸没搭话,良久才又低低哦了声。

    张知陈见小姑娘反应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继续朝理科一班所在的四楼走去。

    姜絮言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盯着男生的背影,心情有点复杂。

    原来他很清楚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吗。

    不管说什么都会被认为是撒谎,这种感觉光是想想就很糟糕。

    -

    回到教室后郑荣见他俩同时回来,眼神警告地瞪了眼张知陈,姜絮言主动说了俩人去了医务室,提到了张知陈轻微脑震荡的事。

    郑荣闻言皱了皱眉,负责任的多问了两句,但语气依旧不善:“脑震荡?那要不要回去?”

    以他对张知陈的了解,这小子绝对会顺杆爬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可没想到男生往座位上一坐,主动翻开了崭新的数学书,头也没抬:“不用,能坚持。”

    这态度倒让郑荣没想到,不由愣了下,随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行,那我们继续上课。”

    姜絮言在女生里面算高的,座位就被安排在了偏后排,前两天郑荣刚调的座位,照顾到她刚转来不熟悉适应校园,所以让成绩好又得老师信任的班长舒则成了她的同桌。

    她回到位置坐下,舒则还没回来,她顺了顺呼吸,翻出数学书打开,余光却捕捉到右前方的一道视线。

    徐珈曼此时的表情没了平日里的甜美近人,她阴沉着一张脸,掉过头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随后宛若无事发生地移开。

    姜絮言拿书的动作微动,慢慢垂下了眼。

    这种阴恻恻的打量她见过不少。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是不是自己真的有问题,才会走到哪里都有针对和不善的视线……

    这下彻底得罪了班上最受欢迎的女生,可以想象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很好过。

    想到这姜絮言胸口发闷,咬了咬唇,刚刚舒缓下来的心情又降了下来。

    郑荣习惯讲题的时候在教室里来回的晃荡,时不时在走神的学生旁边意有所指的站一会,等对方吓得注意力集中再离开。

    就在郑荣从后桌男生那离开往讲台上走得时候,一个小小的力道砸在了后背上,姜絮言下意识转过头,撞上张知陈处在阴影里薄凉的眉眼。

    男生神色未动,垂眸示意让她看地上。

    她低下头,从胳膊的缝隙里看到一个皱纸团落在她的脚边,姜絮言抿了抿唇,小心地观察台上正在板书的郑荣,弯腰把纸团捡了起来。

    她捏紧拳头,看了眼四周,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心虚感,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上课传纸条给她,对方还是学校出了名的刺头。

    他到底想干嘛?

    姜絮言按捺住从小说电视里看到的校霸桥段,咽了咽唾沫,轻轻把纸团展开。

    本以为会是龙飞凤舞歪七扭八的字,没想到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看。

    字迹清晰有力,一笔一划都带着锋芒,极其漂亮板正,比字帖上的都好看。

    印象里少年形容散漫,玩世不恭的模样和这一手好字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都说见字如面,这简直像两个人。

    姜絮言密长的睫毛轻颤,鉴赏完字才注意到写的内容。

    【校服等我洗好还你,谢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是她想象中的威胁和警告。

    礼貌又知礼。

    落在字上的指尖微动,姜絮言把纸团整整齐齐地叠好,小心翼翼塞进笔袋里。

    明明是一张随手撕下的草稿纸,皱皱巴巴的,可她却莫名的不想扔。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回过头再次看向张知陈的方向,本以为男生估计还是像往常那样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可入眼的画面却让她一怔。

    张知陈不知何时戴上了他那副常年不见光的近视眼镜,腰杆挺得笔直,手拿着笔正在书上做笔记,此时傍晚西沉的阳光从后门落进来,打在他身上,宛如镀了层金色的滤镜。

    少年下颌轮廓硬朗分明,低垂着长睫,没有一丝装模作样的刻意,认真到连郑荣都惊疑的多看了他两眼。

    姜絮言舔了舔嘴角,握紧笔杆,也跟着坐直了身子,把注意力放在试题上。

    -

    任谁都想象不到此刻坐在课堂上的张知陈已经换了个灵魂。

    离开高中多年,再次翻开熟悉的教科书他还是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要不是后脑还痛着,他都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那场梦里,他为了和姜絮言考上同一所大学而拼命读书,却在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彻底失去了她。

    而现在……

    张知陈抬起眼,喉结艰涩地滑动,注视着那个让他记挂了一辈子的人。

    心脏抽痛了两下。

    他深吸口气,视线重又落在书本上。

    高中的知识对现在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甚至过于简单,天文学少不了用数学去测算,那些繁杂的公式和数据比为了应试而出的题目难出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