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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气味

    荆芥来不及和关门的倒霉蛋计较太多,就发现倒霉蛋眼熟得很。

    但尚未弄清状况,他没贸然上前。

    闯进来的女生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束起的马尾松散地歪在一旁,洗得发白的t恤的领口被撕扯开,快要挡不住身体,模样十分狼狈。

    她精神恍惚,没察觉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大口喘着粗气,蜷缩成一团,双手捏紧手臂,止不住地颤抖。

    恰巧里间的机器中止工作,文印室里安静下来,走廊上急躁的脚步声格外清晰,愈来愈近。

    声音的主人似乎在找人,挨个打开房间的门,在文印室外受阻后,粗鲁地砸起门板,咚咚声配着女生的反应着实诡异。

    女生呜咽出声,忙侧身往角落里钻,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因对方闪避的动作,荆芥看了清正脸,认出这人是从清洁区那次过后见过一两面的余樱。

    有了之前的遭遇,结合此番场景,他意识到对方遇到麻烦事了。

    坏掉的门不论外面怎么拉扯都打不开,门外的人没有离开的打算,执拗地拽着门把手,老旧的门板吱呀的响着,有种垂死挣扎的绝望感。

    从里间出来,荆芥欲上前询问几句,可不等靠近,他便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味。

    那香味味仿佛落进干柴里的火星,突如其来的灼热感顺着脊椎游遍全身,异常的兴奋感吞噬着意识。

    他停下脚步,扶住墙壁,不禁皱起眉,感觉喉咙一阵发紧。

    理智上,他很讨厌这种气味和因气味引发的奇怪反应,而在一片混沌的脑海里,却不自主地被吸引。

    确认门外的人一时半会儿进不来,余樱才注意到文印室里还有其他人。

    她惊惧地望过去,认出是荆芥后,不由地镇定了些。

    荆芥回过神来,压下莫名的冲动,朝门的方向靠近,透过门上的副窗看了一眼外面,“那男的你认识吗?”

    余樱缩在墙角,闻言摇了摇头,“我印完成绩单从后门出去,在居民楼附近碰到了他,他突然……”

    听对方声音带着哭腔,荆芥担心情况变得更麻烦,想着安慰几句,又尴尬地偏过头,犹豫了片刻,他脱下外套扔给余樱。

    落在身上的外套上隐约能闻到薄荷叶的味道,余樱揪着外套边沿把自己包裹起来,渐渐放松的身体。

    “我没地方跑,只能退回学校里,想找地方躲一会儿,文印室离得近。”话音戛然而止,她再次裹紧外套,对这次不美好的相遇感到些许难过。

    见对方没吱声,她将脸埋在外套的袖子上,喁喁哝哝,“对不起,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当走近后,香味愈发浓烈,荆芥烦躁地侧倚在门板上,握拳抵在鼻子下揉了揉,注意力涣散,完全没听进去,“你说什——”

    一句话没说完,砰的一声,门外的男人打碎了副窗的玻璃。

    离窗子最近的荆芥躲闪不及,被唰啦飞溅而来的玻璃碴划破了脸颊。

    疼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朝角落退了几步,躲开男人伸进来胡乱抓扯的手。

    然而,他没顾得上脸上渗着血珠的伤口,神经倏地紧绷起来——

    室内与外界连通后,飘散进来的气味像是一种充满敌意的信号,与甜腻的香味不同,这种气味让他十分抵触。

    如野兽感受到自己的地盘被侵略,他本能地警惕起来,半阖着眼,凝视破窗的手。

    门外的男人从最开始就一言不发,一副不能沟通的样子,赤红着眼,咯吱咯吱地磨着牙,即使手被卡在窗框上的碎玻璃划破也丝毫不在意。

    正是僵持的时候,余樱同样闻到了那股气味,但她的反应和荆芥大相径庭,燥热感来势汹汹,整个人似一块放进烤箱的棉花糖,骨头都烤软了。

    喘气声越来越重,她眼前变得模糊,一面恐惧地缩成一团,一面渴望与那气味来源离得更近。

    眼泪不受控制地留下来,她抓紧身上的外套寻求一份安心,可原本沁凉的薄荷味在此时成了浇在熊熊火焰上的一杯烈酒,浑身的温度不停攀升。

    哭声再也忍不住,身上疼得厉害,她手脚发软的往前挪动着。

    荆芥越发弄不明白,仅剩的一点清晰的意识负隅顽抗着眼下的未知,他抬手轻拂掉脸上沾着血的玻璃渣,恍然发现脸烫得吓人。

    与受伤时的低热不一样,这次的体温更高,蚕食着理智。

    光是维持清醒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他扶着门板准备寻一处离两种混杂着的气味远一点的地方坐会儿,却不知何时被一只手牵住了裤腿。

    他转过身去,蜂蜜一般甜且稠的香味扑面而来,气味的来源显而易见,他没力气反抗,脚下灌注了水泥,封在原地。

    气味浓郁地充满了整个文印室,门外的男人发了疯地砸着门板,余樱视若无睹地一再靠近。

    她借力伸直上半身,压抑着、试探着攀附在荆芥身上,搭在肩上的外套滑落到地上,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手臂上一片挣扎时留下的红痕,刺激着荆芥的视觉感官。

    得不到回应,她双颊绯红,泪眼婆娑地恳求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办啊?你帮帮我,帮帮我啊!”

    早在转身的时候,荆芥便及时用手捂住了口鼻,依旧于事无补,他用另一只手的手指狠狠地掐着掌心,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后退。

    和篮球赛后如出一辙的声音趁虚而入,梦魇般如影随形。

    ——“是她求我的,答应她,我想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