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少钦再次踏入乾清宫的宫门时，竟有些忐忑地不敢迈步，他自是思念朱祁镇许久，夜夜清冷难以入眠之日，那人年少的脸便会自阴翳中浮现，八年的分离，朝朝暮暮，一旦近在咫尺却反而举步维艰，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朱祁镇，是应该请罪，请未随同战场，征战护主？请未伴他八年苦楚，独自逍遥？

    远处的随侍看见曹少钦站在拐角发怔，便迎了上去躬身施了一礼：“督公，皇上正等着您呢，快进去吧。”

    曹少钦定定神，知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况且，他也想见他，八年的心思念在心间，早已结丝成茧，只待对方破开成蝶。

    挑了帘子入了门，曹少钦便被这满室的鲜红惊的驻足，大红色鎏金的木影壁旁，朱祁镇正背对着站在那里，摇曳的红烛映衬着身上的赤色绣金龙袍，身后的案上摆着一对玉如意，正中间硕大的囍字几乎刺的曹少钦睁不开眼。

    “少钦，你来了。”朱祁镇回过头，脸上带着喜悦的笑。

    曹少钦纵然远远地从树梢间看过几次朱祁镇，却总是隔着斑驳的树影，望的并不真切，这次在烛火通明的室内，他这才看清昔日少年眉清目秀的脸已然成熟了起来，鲜明的轮廓中隐约透出淡青的胡茬痕迹，原本柔嫩的肩膀英挺宽阔，朱祁镇慢慢地走至曹少钦的面前，曹少钦抬起头，惊觉原来对方的肩膀竟然已这般厚实，当他将他拥入怀时，曹少钦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竟有些忆不起朱祁镇的气息，鼻端顿时涌上酸涩，曹少钦用牙齿咬着下唇生生忍住躁动的情感，太久了，他们已然分离的太久了……

    “朕很想你……”朱祁镇却率先红了眼眶，他的手臂箍的很紧，紧的几乎要令他窒息，但朱祁镇却不愿放手：“少钦，朕真的很想你……无时无刻。”

    曹少钦闭上眼睛，将手抚在人颤抖的脊背上，仿佛儿时安慰朱祁镇时般常做的，轻轻拍着。

    “朕答应过，总有一天要将你明媒正娶……现在，就是今日，如何，少钦。”朱祁镇抓住曹少钦的手，将人领至早就摆设好的青玉合卺杯前，撩袍就跪在了喜案下：“朕今日就要与你拜天地。”

    曹少钦抿紧了微颤的唇，却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朱祁镇望着曹少钦的模样狂喜之情终于被疑惑掩盖，他拧起了眉：“怎么，少钦嫌朕怠慢了吗？你知道，时间仓促，朕也就只能准备成这样……”

    “不，不皇上……不……”曹少钦将头摇的更剧烈了，他慢慢地向后退却着：“臣，臣不配……”

    曹少钦怎会忘记这八年间他做过的事情，听听朝野内外对东厂的评价便知一二——妖惑主上，妄杀忠良，手段残忍，暴戾恣睢，如今英宗重新登基，曹少钦自是不能再这般胡作非为，若是他继续留在朱祁镇的身边，难免会有些大臣急着上书请求朱祁镇惩治曹少钦，曹少钦知道朱祁镇自是不愿意的，所以曹少钦跪在地上，向朱祁镇磕了个头：“皇上，请允许臣……请辞。”

    朱祁镇不答，只是盯着伏在地上的曹少钦，眼中原本的喜悦已然退的干干净净，他站起身走至曹少钦面前，冷冷地道：“你想离开朕？”

    “是……臣，臣已不能服侍皇上了。”

    “你起身。”朱祁镇不待曹少钦回答，便伸手抓住人肩膀将人拽起来，曹少钦是不敢反抗的，只得依言直起身体，还不等站稳，朱祁镇已经抄起曹少钦的膝弯，将人抱了起来，曹少钦大惊：“皇上！”

    “朕说了，今日是与你新婚之夜，除此之外，朕不想听到任何别的说词。”朱祁镇的眼中闪烁着冷然与命令，曹少钦从未见过朱祁镇这般模样，惊诧间已经被朱祁镇抱至东房，房内也早已布置的宛若大婚一般，满目鲜红，朱祁镇撩开百子帐，欺身将曹少钦压在了床上。

    “皇上——！”曹少钦有些焦急了，自他与朱祁钰交合以来，便存了将身子置之度外的心思，他早已不是当年一心侍奉朱祁镇的曹少钦了，如今这般污秽，尚且刺了妖艳红莲的下贱图案，又怎能被他的小皇上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