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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布尔什维克

    张春花一听,脸一白一红,笑骂道:“死丫头,你这是咒我坏还是念我好呢。”

    “我就是想你了嘛。”温尔雅闷闷道。

    张春花忽觉眼眶有些发热,温尔雅这个年纪,一年一个水灵样,今早送他们离去,还不知下回见又是何时,“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就是想你了嘛。”这回便是刻意的了,温尔雅埋下脑袋,赶紧卖萌转移话题。

    总不能说她又活了一次吧?

    祖孙俩从小要好,张春花只觉心头一热,便任由温尔雅赖着不放了。

    梦境照进现实是美好的,但现实里遍地现实,温尔雅很快也回过味来了。

    旧得发黄的帐子,占了屋子一半的高架床,床底塞满各式杂物,老式瓦房为防贼,窗户开得小而高,大门不开基本不怎么通风。

    好在张春花是个爱干净的,虽旧了些小了些,胜在整洁有序。刚从二十一世纪的花园洋房穿过来的温尔雅如是想到。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望着灶房那熏得乌黑的漆布顶,温尔雅皱眉,这会儿晴天还好,要是下大雨了,灶上烧水,灶边、地上还要摆盆接水。

    说不得,这两日台风就要来了。

    “哇!你怎么回来了?”

    温尔雅正琢磨着如何改善居住环境,脑袋就被敲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表哥李布。

    李布是姑姑温彩英的儿子,就比温尔雅大一岁,此时肩上挂着一捆麻绳,光着膀子,额角淌着汗,浑身冒着热气,整张黑黝黝的脸,咧开嘴的一口牙齿最白。

    温尔雅“嫌弃”地往后退一步,“都回来念两年了,再去海岛又要适应,过几年还要高考,来来去去多麻烦。”

    “哈哈!有志气。”李布笑了,朝张春花道,“阿嬷,你要有个大学生孙女啦。”

    温尔雅不服气了,“怎么,就许你考,不许我考?”虽然她高中还没考上。

    李布拍拍温尔雅的肩膀,一脸老成道,“谁说的,咱们家就等着我俩光宗耀祖呢。”

    “你姓李,我姓温呢!”谁跟谁是一家人?

    “先辈教导我们,布尔什维克,都是一家人。”李布昂着脑袋坚决道。

    “先辈还教导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以后语文作业写不完,别来找我。”

    李布扫了温尔雅一眼,“真是白亏我一双凉鞋。”

    因着温尔雅要远行,亲戚姊妹总要有什么送点什么,李布用自己新得的军用挎包,跟同学换了鞋票,送了温尔雅一双三用塑料凉鞋,晴天当凉鞋穿,雨天当雨鞋穿,拔掉后跟还能当拖鞋。这礼物在阴晴不定的海岛,再合适不过了。

    这双鞋此刻就在温尔雅脚上哩,她抬了抬脚,笑嘻嘻道,“要不,给你穿?”

    “行了行了!两个冤家。”张春花捧着刚煎好的鸡蛋出来,一脸无奈,这对兄妹,从小吵到大,谁也不让谁,转头问李布,“阿布吃了没?”张春花这是准备再去煎个蛋。

    李布摇头,刚要开口,就听小石子带着小表姐李琳,嘴里嚷嚷着“阿姐阿姐”,两只蝴蝶一样从隔壁飞了过来。

    李琳和小石子一样大,是舅舅李明亮的大女儿,至于小的嘛,还不知是男是女,此刻正在舅妈许秋菊的肚子里游泳。

    “大妹啊,不是在火车上吗,怎么在这里?”许秋菊就快临盆,挺着大肚子慢悠悠走过来,人未到声先到,一见到李布,又问,“阿布是来拉绳子的吧?”

    没等李布回答,又挥挥手,“那把我们那棚子也系一系,别回头被风掀走了。”

    李布自是应是,麻溜地搬来木梯,上屋顶拉绳系石头去了。

    张春花不放心地跟出去看,温尔雅也跟了出去,不过身旁还跟着舅妈许秋菊,许秋菊两张薄薄的嘴皮一开一合,把温尔雅来来去去的前因后果问了个遍。

    温尔雅一边帮李布拉绳子,一边把早就想好的套词一一对答。

    “你这样撒手回来,你爸妈怎么办?”

    不是爸妈没在身边,温尔雅怎么办,而是父母怎么办。

    若不是重活一次,温尔雅还真听不出另一番意味。温必胜和李海燕打算再拼个儿子,这次把温尔雅带走,也是因为她长大了,能帮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