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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漆黑的夜幕没有星星,月光也不见踪影。

    赵平澜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让她带路,去何小满的工作室转转。

    朱理理有点奇怪,他怎么知道何小满告诉过她地址?更不爽的是,他对她没回学校跟着他走这件事完全不意外。

    一路上朱理理都在后悔,她跟着他做什么。

    可是不跟着,好像会更后悔。

    何小满的工作室租在一处独栋写字楼的六楼顶层,大概有百十平,装修风格比sac还要颓废。基本就是样板间,除了承重墙和柱子,基本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一面分隔墙,将工作室分成了东西两边。一边摆着他们的音乐器材,另一边是空的。

    何小满对赵平澜说,那边的空间都是他的。赵平澜没说什么。

    何小满租这里的顶层,最重要的是推开南边的一扇门,外面有一个大阳台。

    趁何小满拉着赵平澜讲话的时间,朱理理将段屿成带到了阳台上。

    天台的风凉爽清新,视野开阔。

    两个人吹着风,朱理理说,“问你个事。”

    段屿成睨她一眼。

    “你认识季星言吗?”朱理理直接问。

    段屿成静了片刻道,“你问季星言干什么。你喜欢他们乐队?”

    “不是。”朱理理轻声说,“他今晚来sac了。”

    “他怎么来了?”段屿成看向她,“那他们见面了?”

    “嗯。”朱理理简单解释了一下和季星言的事情,才道,“不过我跟他不熟的,就一面之缘。”

    段屿成皱着眉听她讲完,“朱丽叶!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她也很无辜好不好。

    “我又不知道他——”朱理理停住话,暂时不和他争辩。她委婉地问,“不过你们和季星言,以前就认识吗?”

    “何止认识。”段屿成冷笑,“他就是个叛徒。”

    原来真的有过去。

    段屿成看向她。

    不知道是不是和赵平澜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朱理理竟然觉得段屿成的目光偶尔有他的影子。

    “你知道季星言的乐队,为什么叫痛吻吗。”

    朱理理摇头。

    “这首歌最初的名字,叫《kissingthefire》。当时看上我们乐队的,就是现在最出名的那家经纪公司。”

    段屿成望着远处的夜景,像在回忆。

    “那个时候,季星言总是跟在我哥身边,还有顾远哥。我经常觉得他们是我见过最有音乐天赋的人。那首歌,本来是打算三个人共同创作,完成以后就签公司。我哥很聪明的,他对签公司一直都有顾虑。他很有才华,也很自信,想用作品好好谈判后再决定。公司本来最看中的也就是他,所以我们都相信他。”

    “但是就在签公司的前两天,乐队出事了。”段屿成的声音静静地淌在风里,无比平缓。让人几乎忘记了,这只是一个少年讲述的故事。

    “我们那时候乐队的架子鼓手,是阿铭。铭哥是一个特别好的哥哥,他真的特别好。可老天爷对他不好。”

    “铭哥家境不是很好,他家里开了间小饭馆,他每天放学都会给人家送餐。那天周五晚上,他原本打电话说送完餐后会过来给我们送夜宵,还有关于那首歌,有新的想法想和我哥说。”

    段屿成低头看着楼下的光影。

    “可是来的路上,他出车祸了。车主酒驾闯红灯。人还没送到医院就没了。”

    夜晚的风变冷了,更劲地吹过来,在耳边呼啸。

    朱理理怔了怔,被段屿成坦白的故事敲懵了一样。感到喉咙一阵阵发紧。

    她回头,目光穿过天台的玻璃门,看到赵平澜。屋子里温暖的灯光下,他松散地靠在墙上,在和何小满说话。

    段屿成的声音还在随风传过来。

    “车主没有肇事逃逸,铭哥走的那天晚上我哥没哭。但是在派出所,他差点把那个车主打废了。什么东西都往人头上招呼,警察都拦不住他。”

    “狠吧。”段屿成轻声道,“那个时候也是我第一次见我哥那样。我当时也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个车主的脑袋都砸开花。”

    “后来,我哥放弃了签公司。也放弃了那首歌。但是季星言不甘心,他做不到和我哥一起放弃。”

    “做乐队本来就是很辛苦的,我哥身边有人来了走,走了来。可他一直都在原地有没动过。季星言说我哥总是太寡断,太重情。注定被拖累,永远也走不上高山云端。”

    季星言走的时候,赵平澜说他走不远。季星言和他打赌,他说:我一定走的比你赵平澜要高,要远。

    “可我哥他只需要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成功。他那么厉害,那么有天赋的人,不管到哪里,任何时候都可以成功的。季星言有句话没有错,他可以独自上云端。”

    “但是他没有,他从来没有抛弃过我们。”

    “季星言和我哥完全是不一样的人,他可以义无反顾地抛开一切,去组成一个新的乐队,走上舞台。我哥说他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他也没有错。”

    “可在我眼里,他十五岁成名到现在,所有的聚光灯打在他身上,身后都是我哥的影子。”

    无边夜幕,看不见星光。

    只有天台的那扇门后有光亮。

    赵平澜像是察觉到什么,侧眸看过来。朱理理没有躲,她迎着他的视线,在想为什么有些人的人生可以走的那么复杂。

    连二十年都没有走到,他就像经历了别人一半的人生。

    浓浓的夜,像化不开的墨。

    “朱丽叶。”

    段屿成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他蹙着眉警惕地看着她,表情凶狠。“你看什么呢!”

    朱理理:……

    沉重的心境蓦然轻了一点,对一个故事刚涌来的悲伤和感悟没来得及泛起涟漪,就被一个浪打回了海里。

    这人和他哥真是一模一样。

    她看两眼就能把人勾搭走了不成?

    朱理理心有点累。

    “你以为我和谁都会说这些的吗。”段屿成冷哼了声,“我哥可不是什么人都留的,他留你待在sac,是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知道吗?”

    “……哦。”

    “我告诉你,离那个季星言远点。”段屿成严肃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真以为他跟你是偶遇吗。他假装真诚地邀请你看演出,要你的联系方式,接近你,一定都是因为他知道你在sac,知道你和我们在一起。你千万别跟个蠢猪一样被他骗了!到时候什么话都被他套去。”

    “……”朱理理望着他,眨了眨眼,“没那么夸张吧……”

    “你还不信?!”段屿成恨恨道,“季星言就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你给我离他远点。”

    朱理理看他这气愤的样子,不敢怀疑,认真点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段屿成见她答应,脸色才好看点,“不过今天,咱们江爷没和姓季的打起来吧?”

    “差一点点。”朱理理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