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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翠微梦断


既然惹了裴珩疑心,萧知遇守在东院闭门不出,偶尔出一趟门去街市逛逛,买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到中秋时,宫里摆了家宴,他俩完婚还没多久,按礼该一同进宫赴宴。但当日天公不作美下了雨,没法赏月,又逢裴王妃腿疾发作,裴珩原本都穿戴好了要跟他去,只得留下照顾母亲,没随萧知遇入宫。萧知遇倒没什么伤心的,反而松口气。

    当晚年幼的太孙被雷雨声吓得啼哭不止,太子与太子妃忧心忡忡回东宫照料,老皇帝有些扫兴,一顿饭吃得意兴阑珊,很快便各自回去。萧知遇回到睿王府,心想这之后有几个月才到年关,不必非得和裴珩装夫妻一道进宫,居然觉得轻快。

    他和裴珩就此碰不到面,裴珩身为睿王,又时有公务,他有时在东院闲坐,或去后花园赏玩,也只能听见裴珩进门时的动静,未见人影。

    他甚至有闲心作画,他写字难看,画也平平,倒愿意花功夫练,还嘱托阿努去给他寻个画画的老先生。

    阿努去问了世子的意思,世子不置可否,只问道:“平日画的什么?”

    那画实在不好认,阿努迟疑道:“应当是梅花?”

    世子顿了顿,不再说话。

    阿努琢磨着这应该算是不反对,便真给萧知遇请了画师来教习。这老师傅一下得了个金饭碗,格外殷勤,唯恐二皇子的一时兴起被磨灭,特意亲自带了画具颜料,教二皇子作画,倒省了些麻烦工夫。

    阿努在旁看了会儿,不由感叹二皇子实在平庸。

    京师中的达官贵人们出身不凡,琴棋书画总有一样精通,当朝的四皇子更是书法大家嵇先生都称赞的水平。便是肚子里缺墨水的也附庸风雅,能卖弄些文采,这位二皇子却书画平庸,字写得更不好,只通些音律。难怪平日里他随世子出门去,遇上其他的王侯官宦人家,连家奴私下聊天吹水时,都对这位二殿下看不起。

    但他转念一想,家奴哪里有胆子瞧不起二殿下,约莫他们主子便是看不上的,连带着下人也敢嚼舌根。

    有一回萧知遇带着阿努在书肆里转悠时,遇上大理寺卿程永照之子程初,和当年五皇子身边的伴读屈梦成。

    屈梦成近年来的消息,除了他年轻有为,做了工部员外郎一事外,只有前年工部的旧案:其父本是工部侍郎,因手下官员联合宁州地方官贪了一笔修堤的银子,致使宁州河堤在暴雨中塌毁,涉事官员全数抄家流放,屈侍郎也吃了瓜落,降为工部屯田部郎中。

    屈梦成面貌俊秀,只透着几分凄苦相,手里正捧着几本书翻看,与旁边的程初说话,程初却兴致缺缺,没怎么搭理。

    萧知遇定睛一看,屈梦成手里的几册书,冲外的那本,正是近来风头最盛的风月老叟之最新力作《翠微梦断:皇子与伴读不得不说的故事》。

    二皇子:“……”

    难得这么正经的书肆,为什么还能看到这些!

    他忍不住抬起袖子遮脸,扭头就走。

    屈梦成偏偏认出了二皇子,喊道:“殿……哎呀,二公子且留步!”当即躬身施礼,没成想怀里抱着书,一躬身便掉出了一本。

    好巧不巧,正是那本香艳夺目的《不得不说的故事》。

    屈梦成面不改色,飞快捡了话本塞进袖子,再度躬身拱手,萧知遇只能当没看到,别开眼睛。

    那程初仪表不凡,颇有些腹有诗书的儒生气度,听屈梦成口称“二殿下”,便格外打量他几眼,想必是听了什么不好听的传言——毕竟话本子太盛行了——他并不十分恭敬,只跟着施礼。

    他见二皇子手里拿着书,便故意拿经史子集的学问请教,特意强调是仰慕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名声。

    “我有幸曾与五皇子清谈,受益不浅,想来同受掌院学士教导,二殿下应能指教一二。”

    萧知遇愣了愣,面皮逐渐涨得微红,小声道:“不敢,我才疏学浅的……”

    支吾片刻,也答不上什么。

    屈梦成察言观色,解围道:“程兄才高好问,却哪有这样上来便急着提难题的,怕是学士也没法一下答上来,倒不如留个名帖,改日再谈不迟。”

    他说得圆滑,捧的捧救的救,谁也不愿得罪,程初极瞧不上这做派,冷笑着瞥了一眼,又心想二皇子在宫中幽禁五年,不符当年名声也属正常,便露出遗憾之色,只是目光似笑非笑的,含着轻蔑。

    连后面的阿努都觉得不快了,萧知遇却好似毫无所觉,惭愧着补救道:“哪天我进宫遇到学士,便同他请教……若再遇到你,我就跟你说。”

    程初微妙地不屑,拱手道:“不必了,哪里能劳烦二殿下,过几日我随家父去拜访学士就是了。”

    萧知遇顿了顿,许是终于察觉了对方并不友好,抿了嘴唇不再说了。

    这位大理寺卿之子很快告退,带着家仆离开,身侧的仆人撇嘴道:“这二皇子生得不俗,却好生没趣儿,连府上的书童都比他伶俐,难怪不得宠,被睿王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