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安吾勉强镇定下来，幸而化境川似乎在走神，大概没看到他。

    卧底先生松了口气，打算转头就走人，他刚迈出去一步，就听到那边再次铲了一铲子泥土。

    坂口安吾犹豫了一下，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道理他自然懂，但好歹作为官方部门特务课的人，他还是有点正义感和道德心的。

    虽然最近情报信息闭塞，不过羊消失这件事还是被坂口安吾知道了，毕竟他对于来自羊的那两个人印象尤其深刻。

    所以，化境川大晚上的，要在公园里埋什么东西？

    坂口安吾犹豫半天，还没等他做出决定，那边就已经发现了僵在树林中的卧底。

    “坂口安吾。”男孩在黑暗中眯了眯眼，放开了杵在地上的铲子，任由它倒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你在这里干什么？”

    化境川的语气很平静，跟上次见面时的张扬和嚣张截然不同。

    ——很危险。

    坂口安吾骨子里的警觉性使他不由自主摸上了腰间的手/枪，在感受到金属所带来的冷彻安全感后，他冷静地说：“拜你所赐，在这里躲风头。”

    男孩一愣，脸上淡然的表情似乎松开了一些。

    “所以我可以认为这是偶遇吗？”

    坂口安吾没有回话，他在为随时到来的攻击做准备。

    见此，化境川似乎是松了口气，他挥了挥手，像是没有看到坂口安吾充满警惕性的动作一样，“你走吧，别来了。我也不会再埋在这里了。不要追究不要深思不会有事。”

    坂口安吾神色微变：“你知道我的身份吧？”

    言外之意，他认为化境川知道他是特务科的卧底。

    化境川在要求一个官方部门的人不要追究埋在地下的某样可疑的东西。往小了说这是在违背职业道德，往大了说这叫对危害民众安全的风险视而不见。

    “没错。”化境川耸耸肩，“你要是办不到，那我就得请你留在这里了。”

    横滨的夜晚灯火辉煌，却照得在阴影下的男孩更暗，唯有一双眼睛闪着寒栗的冷光，像是一头终于摘下羊伪装的狼。

    化境川相信一个能做三面间谍的人一定在某种方面特别突出，比如技能，比如智慧。

    但不管是哪一个，他能在三个立场相异的组织内周旋，有个东西就是避不开的，那就是作为最开始红色一方的道德底线。

    而坂口安吾最终功成身退，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人的底线很有柔软度，他不是会为了心中正义而去冲击不可知之事的人，也不会贸然去挑战无法预知的结果。

    这叫谨慎，也叫有灵活性。

    人们总是会把一切能够帮助生存的东西美化，想出一个更好的词来代替原本的尖酸刻薄。

    果然，道德底线很有灵活性的坂口安吾同意了：“好。”

    于是男孩笑了，看起来终于像个孩子的笑容，他重新捡起了铲子，没有再去看坂口安吾：“合作愉快，卧底先生。”

    他歪着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祝我们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

    银溪正坐在房间里面怀疑人生。

    咔哒一声，化境川推门进屋了。

    “你咋了？”化境川几乎是一瞬间就看出了银溪的迷茫，“你这是又陷入人生意义的循环里面了？”

    银溪泪眼婆婆地看着化境川：“我刚才发现，我的异能好像不只是冒泡泡。”

    化境川：？？？

    银溪默默地生出一个泡泡来，这次是比较罕见的绿色。

    然后，她晃了晃手指尖的一个小伤口，用那只手指戳破了泡泡。

    化境川就这样看着那个伤口瞬间消失了，连一个疤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