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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太子春城

    后来,他挣开了我绑他的绳子,一剑劈开了绑他的椅子,剑锋一转,又差点一剑劈了我。

    他说,“明黛,我就是死,也不会碰你一个指头!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这事不知怎么传扬了出去。谁都知道,明家小女儿没羞没臊追着当朝护国将军跑,还不要脸面地给男人用了那种药。

    朝上同僚面前,爹爹至今仍抬不起头。

    我当时气他恨他,可这些过后还是忍不住喜欢他。

    可现在我似乎能理解他了。莫说那样的明黛他不会喜欢,就连我自己,如今回想起来,也鄙夷厌弃得很。

    这样的姑娘,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喜欢吧。谁娶了明黛,无疑谁就沦为当街笑柄。

    所以,他总是避我如猛兽,不愿与我有半点牵连。

    我打开沈雳虚扣在我脖子上的手,同他说,“沈将军,就算药是我下的,可我这次也没绑你不是,深更半夜,你自己跑我房间里算怎么回事?不怕人笑话了?还是说,不认得去烟柳巷的路,需我给你引路?”

    口渴得难受,我从床上溜下来,绕开他,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丝毫不担心,就算他中了药,就算我一丝不挂在他眼前,他也不会将我怎样。于是也没赶他,就随他在房里站着。

    一杯水下去,没那么渴了,我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

    “沈将军,我要是给你下药,也该是要你命的毒药。或者,趁机替宋征讨回他的双腿。”

    “呵,那个逆臣贼子!”

    我放下茶壶,觉得他身上酒气浓郁得有些刺鼻,便顺手推开了窗。窗外月华正浓,将军府里只剩了一路夜灯,橘黄色的微芒,一片静好。

    与侯府不同,侯府里的灯火,要做到彻夜通明,亮如白昼,半盏不能熄。看那意思,好像是灯盏一灭,就会有谁趁黑来犯。明亮灯火照亮了庭院,也照出了侯府的人心惶惶。

    “逆臣贼子又如何?我早就将他视作可托付终身之人。承蒙他不弃,肯要劣迹斑斑的明黛。我既视他为夫,夫君之仇,难道我不该替他报?”

    沈雳步步紧逼,直至身后便是窗台,我退无可退。他一直盯着我看,似乎我又说了什么谎话,有什么阴谋。

    可遗憾的是,这次真没有了。我是真的想杀他。

    “明黛,此处没有别人,我再问你一次。你在侯府待了三月,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这话他问过许多遍了,我忽而觉得有些好笑。

    “沈将军可是觉得,我不追着你跑了,是因为受了欺负?沈将军这逻辑有些意思,也不知是如何做的太子师。”

    沈雳这人着实奇怪,他既说自己中了药,又不急着给自己解。

    他窗台上摆着一盆不知名的植物,我就着月光,顺手掐下了一片叶子。一片鲜叶还未碾碎的功夫,他竟然将我的被子往里一掀,腾出了些地方,干脆在我床畔坐下了。

    “呵,沈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将随身佩剑往桌上一放,女儿家的绣床边上,他坐得笔直。

    “不是说要替他讨回一双腿?我就在这里,你砍吧。”

    沈雳这一出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我靠在窗台上,这回轮到我看他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坐着。

    “沈将军此言当真?肯让我沾这大便宜?”

    亲手断了护国将军的双腿,可不是个大便宜么。

    窗边站得久,觉得风露愈浓,凉意透单衣。我掩上窗户,走到他跟前,伸手欲探上他的额。

    他反应何其快,一下握了我的手腕。

    “沈将军怕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他一下扔开我的手,“机会只有今夜一次,若是错过,让我碰到宋征,一样要杀!”

    “你!”我转身摸起他的剑,“你敢动宋征,我就敢要你的命!”

    他那剑竟如此沉,我需双手使劲拿着才行。

    他看我拿着剑晃悠悠的样子,冷哼一声,岿然坐在床前。

    “好,明黛,今夜我便看看宋征在你心里究竟重几何。”

    剑鞘落地,我举着他的剑,仇人就在眼前了,我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沈雳微一抬眸,伸手往自己腿上一指,“这儿是腿上关键一穴,你瞄准了,一剑砍下来,我一定再也站不起来。”

    明明才喝过水,口中又干渴得厉害。我将举着的剑放下,转身又慌忙摸起了小茶壶。

    身后传来他的冷笑声,似乎在笑我没出息。

    灌下两口水后,我将桌子一拍。

    “沈雳,我若断了你双腿,岂不是连累得爹爹和姐姐也走不出这将军府了?我要你修书一封,放爹爹和姐姐离开。”

    沈雳起身,“原是担心这个。行,我写给你便是。”

    一侧小案上就有笔墨。沈雳掌了一盏小灯,就着昏黄灯光,不出片刻便写好了。

    我将那张纸拿过来,他的字整齐笔直,端然好看。纸上墨香未干,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