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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交锋


迦兰陀尊者率人在寺院上下巡查了一遍。

    却抓不住那狡猾的妖邪哪怕再多一点的踪迹线索。

    没有任何异象,也不再有人遇袭。

    危机虽未彻底解除,但迦兰陀及时遣人来向王说明情况。

    焉卮王皱了眉。

    其他王子也觉得十分古怪。

    四王子曳扎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妖邪鬼怪,结果就只伤了一个平民的耳朵?”

    萨多一听,笑了。

    “四哥说的真好笑,如果没耳朵的是你,怕四哥要哭得一辈子说不出话了。”

    “你……!”

    “好了。”

    焉卮王呵斥两个儿子,当然,这种呵斥更多是对着四王子曳扎的。

    “曳扎,看看你自己说的什么话!”

    萨多幸灾乐祸地抿着嘴笑,以往都是他因为嘴坏被父王训斥得最多,但萨多也不是全然笨的。他们的父王虽然待人严苛,但爱民如子,甚至是一位十分虔诚的佛教徒。

    曳扎还真敢把人上人的心思摊在父王面前。

    四王子没想到自己会被训斥,脸色一白,急忙想向父王解释。但焉卮王实在受够了他这个蠢儿子,到底还想在外人面前抖出多少他的蠢笨和残忍。

    焉卮王一道严厉的眼光扫过曳扎,曳扎这下看清了其中的警告,脸色倏地灰白了,之后再也没说话。焉卮王这才微笑着对一旁来传报的僧侣感谢道。

    “多谢师父,王庭这边会时刻警惕,若有异常,会第一时间告知佛子与迦兰陀尊者。”

    来者对焉卮王行礼,并说了祝福吉祥的话,方才告退。

    不过这些都与阿苏弥没多大关系,这种场合他说不上话,也乐得清静,站在最外头发呆想别人不知道的心事。

    但也不是全然没有人注意他。

    阿苏弥听到耳边传来仓颊低声的询问:“阿弥,刚才去了哪里,我一直找你,没出什么事吧?”

    阿苏弥转头,看到仓颊俯身靠近自己,他的一只手甚至已经抬起,就要搭在阿苏弥的肩上。阿苏弥状似无意地往旁边让了一步,避开了仓颊的手。

    仓颊微顿,但看阿苏弥的神情又毫无作伪,便觉得是自己疑心了。

    而阿苏弥已经低头温声回应。

    “方才我去前头听佛子大人讲经了。”

    仓颊很敏锐:“这么说你看到了事情始末?”

    忽然,萨多的声音响起来:“父王,阿苏弥说他在前头看到了一切!”

    萨多很黏仓颊,又很讨厌阿苏弥,仓颊和阿苏弥要是靠在一块,他就想方设法也要知道两人说的话。

    萨多这一喊,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焉卮王连忙问阿苏弥:“阿苏弥,怎么回事?佛子可还好?”

    听阿苏弥简要说明了事情经过,王叹了口气:“这妖邪实在古怪,现在风平浪静,恐怕背地里酝酿着更大阴谋,得尽快把它找出来。”

    “仓颊,你去整顿王庭士兵,全天不间断巡逻,若是人手充裕,再分出一些来给寺院,最重要是保证佛子的安全。”

    仓颊领命,当即退下安排。焉卮王神色严肃,也没有心思留几个儿子在身边,告诫他们不许乱跑后,就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焉卮莫说几百年,就是千年都从未见过一只妖魔,至于古老的传说,那实在距离太遥远,王子们对此有惊恐,但还有对未知的好奇与兴奋。

    阿苏弥没兴趣和这些个吵吵嚷嚷的哥哥们待在一起,在风声鹤唳的乔摩寺里,他是唯一一个掌握真相的人,不感到好奇,也不觉得恐怖。

    他想走,但萨多不肯,咄咄逼人道。

    “阿苏弥你干什么去。”

    阿苏弥只好停下来,无人看到阿苏弥眼神里强压的厌烦,但等他转过头时,对萨多露出的是窘迫又着急的表情。

    “我想去找我的猫,萨多,你有看到他吗?”

    萨多一听,只觉得阿苏弥分不清楚轻重,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什么猫。萨多实在看阿苏弥觉得烦,虽然早先时候他的确看到了那只叫“奴奴”的蠢猫在他屋子后不远的地方打滚玩耍,但萨多偏不想告诉阿苏弥。

    萨多双手抱臂,睨看着阿苏弥:“哦,那你接着找吧。”

    说着掉头就走,不理阿苏弥。

    反正士兵们把这保护起来了,阿苏弥只要不犯傻跑出去,谁管他。

    ……

    阿苏弥另寻了一处空置的房间待着。几乎才坐下,半耳就出现在他身边。

    阿苏弥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只是瞥了他一眼,倒是半耳显得很亢奋,一双眼睛里酝酿着阴谋风雨,亮得格外逼人。

    半耳明显憋着狠想做大事,与他相比,阿苏弥实在玩物丧志。

    “奴奴,你变回猫让我玩玩。”

    他对半耳招了招手。

    半耳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但很快他服从又包容地变换成鸳鸯眼白猫的模样,跳进阿苏弥的臂弯。

    阿苏弥抱着他,一个劲地揉毛,力气有些重,像顽劣不堪的恶童那般,揪得半耳的皮毛隐隐发疼,连带着他的心也跟着揪起来。

    但那阵痛马上变成幻觉,阿苏弥又极温柔稀罕地抱着猫在怀里爱抚。

    “奴奴,你顽皮死了。”

    半耳刚想解释,但阿苏弥的手挪到了猫的下颚,状似是给猫儿挠下巴的温情动作,半耳却感受到那里的毛被一下、一下地揪着,他住嘴了。阿苏弥根本没有想要他解释。

    果不其然,半耳听到阿苏弥说。

    “当猫的时候成天到处玩找不着你,现在变成人了也成天没影,去哪里玩了?好玩吗?”

    变成猫以后,半耳的视线看不到阿苏弥的脸,但他可以预想阿苏弥那笑着又阴恻恻的表情——王曾经这样对过很多人,甚至包括半耳。这是阿苏弥令人胆寒之处,可在失去王以后,连他的不好都令半耳无比怀念。

    半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那日王叫他滚,半耳知道王没救了,他一心只想着他的佛子,要和无覆殉情。往日的宫殿成为殉情的冢,半耳不配留在里面,但他心里想:他的王死后也需要在阴间享受,也需要有人照顾啊,所以半耳就在宫殿外寻了一处角落自尽,为王殉葬。

    但他没死成,或者说死了,但重生。

    现在,为什么重生对于半耳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他甚至感激起这份阴差阳错。他回来了,甚至早早地回到王如此年少的年纪,这一次他要挽救王。他那些豺狼虎豹的兄弟,他求而不得的爱人,这些阻挡阿苏弥、让阿苏弥痛苦的……通通都杀掉。

    阿苏弥倏然捏住猫的脖子,把半耳变的小猫整个提起来,还作弄似的晃了晃。

    阿苏弥注视着半耳一黄一蓝的鸳鸯眼,忽地笑了。

    “半天不吭声,心里莫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不会要害我吧奴奴?那我会生气的哦。”

    半耳立刻正色,猫脸露出极为人性化的低眉顺目:“奴绝不会。”

    好在阿苏弥似乎只是玩笑,或者说诈人一下,他有一种仿佛完全不在意对方怎么应的从容。阿苏弥重新把半耳放下来。

    “对啊,奴奴最乖了。”

    “哎,我又叫顺口了,奴奴是奴奴,半耳是半耳,你以后得提醒我啊。”

    说完,阿苏弥朝白猫微笑,又挥挥手,似是朝他施舍。

    “变回来吧。”

    半耳拉长声音,朝阿苏弥“喵——”叫了一声,怪甜的。

    阿苏弥被他都得笑不见眼,摆了摆手。

    “好啦,快变回来,还上瘾了。”

    半耳依言,身形高大的男人重新出现在阿苏弥身侧,他也像阿苏弥一样,打一个侧边的辫子。他长发乌黑浓密,完全遮住了他受伤的右边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