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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们王爷命苦

    虽说请了崔鹤行帮自己打听,但宋嘉瑶也没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身上,花宴散了后,她便吩咐丹茶,去打听今次来赴宴的年轻公子。

    “穿乌金长袍,家世不差,生得有些凶相,会些拳脚功夫。”

    她绞尽脑汁,最终只想到这些话来描述傅云沉。

    丹茶有些为难,但还是颔首应道:“奴婢这就去打听,必不教小姐失望。”

    宋嘉瑶恹恹地“嗯”了一声,又想到孙洄。

    从前她便听徐妈妈说起过,京中的承平侯世子是个人面兽心的公子哥儿,看起来一本正经,斯文有礼,但实则呢,性好渔色,且最好施虐。

    但她那时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听个热闹。总归徐妈妈从前在绣楼做工,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家的丫鬟仆妇,如此,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隐秘也是常有之事。

    后来她得知了小魏氏有意将自己说与承平侯府,才开始正视起这件事来。她让徐妈妈用银钱买通了侯府的几个丫鬟,从她们口中探听到了更多和孙洄有关的事——

    他□□熏心,曾经因为看中一个贫民女子,而女子家人拒死不从,便让手下趁夜纵火,烧死了她的父兄。

    他视女子如玩物,凡落到他手里的女子,从不曾有谁落得过好下场,遍体鳞伤已经是幸事,还有那等不幸的,三五个月便被草席裹了尸身被扔到乱葬岗去也是时有之事。

    轻忽的春风轻拂,吹动马车两侧的锦帘,帘外繁华热闹的长街,与街边枝条柔软的青柳浮光掠影般涌入宋嘉瑶的眼里。

    她定了定心,脑海中的想法愈发坚定:她一定要知道今日在忠勇伯府的那位公子是谁。

    丹茶是个中用的,当天傍晚便打听出来了:今日到忠勇伯府赴宴的、身穿乌金长袍,生得有些凶相又会拳脚功夫的,只有一位,那便是镇北将军府的小公子,定京城中人称傅小将军的傅云沉。

    “奴婢还打听到一桩事。”丹茶看着自家小姐,神神秘秘地说,“和那位有关。”

    “哪位?”宋嘉瑶转过头,见丹茶一副煞有介事但就是不肯明说的样子,皱了皱鼻尖,又转回头,继续盯着绣绷上的花样,假装自己也不是很感兴趣!

    丹茶“哎呀”一声,主动道:“就是摄政王。”

    “听说今日在伯府里,有位新科进士当着众多宾客的面,骂摄政王专权跋扈……”她说到这里,声音渐小下去,但下一瞬又紧接着道,“但摄政王竟然没有发落他!甚至连句责骂的话都没有!”

    丹茶看自家小姐与摄政王仿似熟识,以为她也会对这件事感兴趣,这才兴冲冲地回来和她讲起这桩逸闻,没成想自家小姐竟然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似乎是察觉到丹茶对她的反应不甚满意,宋嘉瑶放下手里的绣绷,一本正经道:“我一点都不意外呀。他原本就是这样好的人,以往坊间那些传闻,依我看来,都是无稽之谈。”

    丹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还是觉得传闻比她家小姐的感觉更可靠一些,但是,她家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她说是无稽之谈那就一定是无稽之谈!

    三日后,崔鹤行借着到宋府还书的名义,恰巧与刚出门的宋嘉瑶偶遇。

    宋嘉瑶甫一见着他的马车,便又想起之前丹茶和她说过的,新科进士在忠勇伯府里攻讦他为人行事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在两辆马车相迎之际,掀开车帘,露出盈盈的一双眼睛,望向对面的车架,轻声叫他:“崔慎。”

    崔鹤行闻言,唇边流泻出一抹愉悦的笑意。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温白如玉一般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勾开织锦质地绣暗纹的车帘,隐约露出半张脸,声音微沉:“宋大小姐。”

    宋嘉瑶不自在地捏了捏手里的车帘,甚至开始懊恼起来:她为什么要叫住崔慎呀,她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明明他已经够难过了,她现在不是更让她心烦吗?

    崔鹤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开口,将车帘拉得更开,然后便看见对面的小姑娘抿着唇,一脸纠结与懊丧的样子。

    他并不催促她,只温和地看着她。

    宋嘉瑶又觉得难过起来,崔鹤行这么好的人,难道就因为他位高权重,便活该生受他人唾骂?

    他处在这样的位置上,实在是高处不胜寒——他放过了那名进士,可坊间并不会因此夸赞他慈悲心善;倘若他处置那名进士,坊间却一定会骂他睚眦必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鼓起勇气:“你饿吗?”

    崔鹤行:……?

    宋嘉瑶说完之后就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她、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呀!

    崔鹤行大抵也是没想到她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最后只说出来这样一句话。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而后正色答道:“方才还未觉得,但你一说,却是有些。”

    一边的观琴见缝插针:“宋小姐您是不知道,我们王爷近来处理政事,那可真谓宵衣旰食焚膏继晷呕心沥血!”

    “呕心……沥血?”宋嘉瑶张大了嘴。

    虽然她也明白崔鹤行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不会轻松,可是听见观琴的话,她还是难免有些惊讶。

    主要是崔鹤行看起来实在很有些风姿出众,完全不像她爹那样,肉眼可见地因为案牍劳形而秃头掉发。这也就导致了她对崔鹤行的工作强度并没什么概念。

    观琴听见她的话,顿时也来了劲,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是啊!可不就是呕心沥血!昨天夜里,小人听见王爷在书房里咳得厉害,起初还以为他是受了风寒,想着去厨房温一盏雪梨汤给王爷送去。没成想到了书房里才发现,他、他用来捂嘴的绢帕、竟是落了血迹!”

    “我们王爷命苦啊!”

    宋嘉瑶看向崔鹤行的眼神霎时变得怜爱起来。

    崔鹤行闭了闭眼,但顾忌着宋嘉瑶还在眼前,于是下一瞬面上又带了笑意,语气温和地警告马车边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的下属:“观琴,你不觉得你话有点太多了吗?”

    宋嘉瑶咬着唇,觉得他是在欲盖弥彰。她想了想,问崔鹤行:“既然这样,我请你吃饭吧?”

    正好也快到傍晚,是可以用晚膳的时间了。

    崔鹤行望着她,她眼里的心疼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