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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章九

    城西有户人家,专门养白鸽。前段时间,朝廷认为他私养信鸽,恐有不臣之心,便将他的鸽子全部收归朝廷。

    魏嫱打量着面前的宅房,心里算着这次出来剩下的时间,上前叩门。

    她扬声道:“成叔,我来啦!”

    一名中年男子为她开了门,这人叫老成,也是她的师父。魏嫱在冷宫用的那张脸就是他特地绘制的。

    “凌丫头?”老成看了她几眼,侧身让她过去,“进来吧。”

    魏嫱一面往里面走,一面问他;“成叔,你眼睛好些了吗?”

    前几年,因为夜里挑灯做事,老成的眼睛一天天坏了。魏嫱实在是担心他又在夜里做活坏了眼睛,每次见面都问他身体状况。

    “好着呢,”老成合上门,跟了上来,“要不是子仪收走了我养的小家伙,我会更好。”

    老人摇摇头,轻叹道:“再说,我这把老骨头也活够了。如果临走前,能看着你给你们凌家洗去冤屈,我也满足了。”

    “当年真是造孽,先帝还是糊涂了,哪有抢臣妻的,”他想起先前那些事,就直叹气,“徐之行那小子和大小姐也是被逼”

    魏嫱的亲妈是凌家二小姐,因为凌大小姐和徐家姑爷谋逆,凌家受株连。男子发配到西山流放,女子充为官奴。而当年先帝需要徐家为他镇守边疆,而且,徐老将军早就对外放言不认小儿子徐之行。于是,先帝便让徐老将军一人守边关,徐家其他年轻的子辈都留在京城。说是留京城在御林军当值,其实是削兵权和监视。

    她又想起了自己想把徐莫北托付给京城徐家这一事。老将军说,莫北要是回徐家,他家这次铁定不会支持叛军;如果她不回,那徐家这次就帮她的忙,就当是愧疚。后悔十几年前为了保全徐家,一直沉默没有为凌家他们说话。后悔当初为人父母,却和幼子离了心。

    “坐吧,”老成在院里给她找了张椅子,又起身去屋里取了碟糖,“莫北那娃娃怎么样?”

    魏嫱将令牌递给他看,笑道:“这不肯定能成吗?”

    老成拿过令牌,举到眼前,眯着眼,端详着这令牌,“是了,这个花纹样式没错,那群老东西没心黑到把这玩意换了。”

    他又将令牌递还给她,问:“你和他说了什么?他打算怎么帮。”

    这

    魏嫱有少许语塞。她该怎么说,才能在他不骂她做事不想前因后果的情况下,告诉他,自己当时狮子大开口,想要通过这枚令牌换到时候,徐家留在京城的人全部的调令呢。

    反正最后是说服了

    代价嘛,只是她失败的时候,她会死在徐将军手上。徐家为皇帝献上叛军首领的项上人头,重登帝王信任中心。

    她又不在意这些。

    毕竟,要真到了那步,她只希望被杀的只有她一个,别的人还是能保就保。

    “别是让他杀了你,”老成皱了皱眉。

    他是看着魏嫱长大的,瞥一眼她的表情,他就知道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不会到那一步的,就算到了那时候,你也得好好活着。”

    “对了,”魏嫱强行转移了话题,问起了昨天夜里她看到的那枚翡翠扳指,“叔,你还记得我当初找你做的那枚扳指的花纹吗?”

    老成看她不想说下去的样子,便也不逼她,“当然记着,我记忆好得很,你不是把那个送人了吗?现在问这做什么?”

    魏嫱抛着令牌玩:“就突然想起来了,随便问问,我也想再做一样的。”

    “随便?你这丫头那句话是随便说的?”老成点着她脑袋,语气虽然恶狠狠的,但不掩饰其中的关心,“之前一句‘白鸽好看,还能吃’,就忽悠我去养鸽子。声东击西,让他们全盯着我和金玉楼。最后还让子仪收走了我养的鸽子,算是给他的政绩添了一笔。”

    “为师我劝你速速从实招来,不要耍小心眼。”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魏嫱反倒笑了,摇了摇他的胳膊,撒娇道:“师父师父,你最好了,告诉我嘛。我真的很想知道。”

    老成不大高兴地哼了一声,知道魏嫱不愿意说了,只得答应下来,“没见过你这种丫头,三天吧。三天后,我再画一遍图纸,你让顺利来取就好了。少出宫,宫内也没你想的那么安全。魏明远也未必可信,他们魏家就是个墙头草。我可不信什么歹竹出好笋,你看,你和图南都很你们娘很像。”

    三天够吗?魏嫱无意识地扣了扣木质的桌子。她记得当时扳指上的工艺还是很精细的,三天能画完吗?

    瞥见了魏嫱拧在一起的眉毛,老成自得地说,“够,不是我夸,一天都成。这都是我第二遍画了,我肯定画的出来。别老皱眉了,再皱眉就成老丫头了。”

    魏嫱拿起他放在白瓷盘中的荔枝膏,放入口中,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绽开。

    “好,”她捧着脸,一脸幸福,“师父啊,我最近总在想,这样做真的对吗?我真的,能走到那一步吗?会不会事业未完成,我就先去了。”

    这话她是笑着说出来的,听上去也像个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