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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回京

    风尘女子,其实大多也身不由己,如果有得选谁不想爱惜自己的身体?

    每天对着一群酒鬼笑脸相迎,想想就乏味。

    而对面楼里的小倌大抵也是如此,世间最常见的痛苦大概都能用身不由己来概括。

    季灼春一整晚的心情都被他那句话给毁了,于是告别友人,独自从青楼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对面跟这边一样生意兴隆,进去的大多都是男人,远远地看一眼就能望到里面热闹的场景,还中央的台子上一个唱戏的身影。

    本该早点回家的季灼春阴差阳错地朝那里迈出了一脚,等理智回归的时候他人早就已经被半推半拉地进去了。

    进去后他尴尬地四处看,发现在这里面谁也不认识谁,于是放下心来,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喝酒。

    台上唱戏的是个男人,眼波婉转确实让人兴奋,但季灼春全程不敢往他身上看。

    一曲终了,季灼春听见旁边桌子上有人嚷道:“云疏呢?叫他过来伺候我!”

    云疏,好像就是台上唱戏的那个。

    “大爷别急,等云疏卸完妆就来。”

    季灼春听到这话起身就要走,却见一名男子从楼上下来,他没穿鞋,一双白皙的脚踩在地上,让季灼春看了忍不住皱眉。

    这人就是云疏了,他倒不像别的小倌那样,明明穿着红色的纱衣却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丝毫不见奉承之态。

    季灼春多看了他两眼,发现他的眉宇间倒是跟某个人有些相似,只是气质相差太大。反应过来自己看了人家这么久,他赶紧红着耳朵把头低下去要走。

    走到门口时又听到“砰”的一声,回头去看点名要云疏伺候的那个男人摔了酒壶,手里还拎着凳子怒目圆睁地看着云疏:“你敢跟老子说‘不’?”

    云疏面无表情地说:“我说我累了,今天不想接客。”

    眼看着那人就要上手去抓,季灼春看不下去了,上去制止住他的动作:“人家不愿意就不要强人所难。”

    “你他妈的算老几?”

    季灼春阻止他的手收紧了一下,心想:我是你爷爷。

    但他从来都是心理动作不断,面子上总爱留三分的人,于是没跟他顶嘴,而是叫来了管事的人,低声与管事的说了几句,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云疏带走了。

    他说他叫季灼春,钱去县令府拿。

    等出来以后他松开了抓着云疏的手,回头问他:“你怎么不挣扎了?”

    云疏脸上还是没有别的表情,他说:“你把我买了,我还能挣扎什么?”

    季灼春低头看他没穿鞋,皱着眉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他自己穿着袜子:“把鞋子穿上,小孩子都知道穿鞋,你好意思光着脚走在街上吗?。”

    云疏:“……”

    在他穿鞋的时候,季灼春接着说:“我可不喜欢男的,把你买出来没别的意思,你要是想走随时可以。”

    云疏摇了摇头,从此就一直跟着他了。

    季灼春出去一趟带回来一个小倌,筱风都看傻了,他还不知道少爷居然喜欢男人。

    大晚上,筱风着急忙慌地给云疏收拾房间,收拾好以后去见季灼春,季灼春正坐在案前头疼。

    不能把云疏安置在府里,季灼春心想:改天买个宅子,让他自己生活去。

    但后来,季灼春发现云疏倒是个懂他的人,他们一起在赏月喝酒,漫无天际地聊志向,一到这种时候云疏就会闭嘴,因为他被困在勾栏瓦舍十多年,年少时有什么志向现在估计也记不清了。

    他说他是小的时候被卖到那种地方的,因为当时闹饥荒,家里没米下锅,父亲就把他卖给了人贩子,几经周转到了那种地方。

    季灼春不是个喜欢揭人伤口的人,所以从来没再问过这事儿,他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位知己,云疏虽然出身不好但思想并不麻木,与他交谈很是融洽。

    于是送他出府的事情也就搁置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他寂寞时有人陪着说话,倒是没有比这更惬意的生活了。

    两年后,他依然没有娶妻,倒是天天跟云疏黏在一起,筱风天天看他俩的眼神都变了,不过季灼春没在意,他一直觉得自己意志坚定如铁,没那么容易就被云疏带“坏”。

    又过了一年,他在县城内的治理良好,又逢朝廷内大换血,他被调到了京城,涑江县将会有新的县令过来,走之前他还是只带了筱风,把云疏安置在了一出宅院里。

    倒不是他不愿带上他,而是云疏自己不愿跟他走,他还是那样看起来有些高冷,话也不多,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季灼春也没强求。

    他们都把彼此当知己,但也知道知己不是强求的,该分别时就不要多做挽留。

    走之前季灼春跟他在那处院子里喝酒聊天,他喝得微醺时,听见云疏说:“你看起来真高兴。”

    季灼春歪了歪头,用疑惑地眼神看他。

    “你在京城是不是有相好?”

    他笑了一声:“我哪来的相好?今年二十九了,还连个姑娘的手都没碰过。”

    “姑娘?女的?”云疏的眼神不对劲了。

    “……”这下季灼春酒也被吓醒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不会吧!

    云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还以为你喜欢男的。”

    “……”

    季灼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慢慢地捂住脸,然后在脸上搓了搓,很严肃地问他:“你为什么觉得我喜欢男的?”

    云疏安静地想了想,说:“你总喜欢看我眼睛,眼神还特别温柔。”

    那是因为你眼睛有点像……

    季灼春又不说话了。

    他一直把云疏当成朋友、兄弟,谁知道人家误会了这么长时间,这下尴尬地谁也不找谁说话了。

    季灼春第二天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头疼欲裂地上了马车,路上一直在揉脑袋。

    筱风看了他好几眼,问他:“少爷,用不用喝点醒酒汤?”

    季灼春说:“我没醉,就是有点头疼,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