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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余府二

    水面风起,柳如烟,雨成线,眼前这雕梁画栋,绿叶红花皆成了烟霞,淡墨空濛。

    林景时独立于廊下,孑然一身清气。

    直到邓无为匆匆而来,对他小声说:“果然慌了,方才也有人去了大理寺,少卿觉得是时候收网了吗?”

    有雨丝飘入飞檐,沾湿了眼睫,凝成水珠,动也不动,“不着急,朱巧娥你可带走了?”

    “这说来怪了,我刚刚就没看见朱姑娘,以为是来找少卿了,难道没有?”邓无为的脸顿时变得煞白,“难道?”

    “不会的,即使他们猜到了我的用意,也不会拿一个无名的小厮做要挟。”林景时眼皮颤了颤,雨水滴落在平静的脸上。

    他要等,等凌岳的消息才能开始动作。

    而门后,却也有目光偷偷盯着他们两个。

    话说,朱巧娥被关在漆黑的小楼中,过了半晌醒来,首先摸到痛的地方,好在下手不重,只肿了一些,其余没有什么。

    她欲趴着门缝偷瞄几眼,除了依稀的重檐灰瓦,便能难再看得清什么。

    门是被锁上了,她使劲推了几次都没能撞开,索性放弃了,在四处走动看看。

    学着林景时的样子,格外注意些细微之处,例如什么翘起的木板,敲起来有回响的墙壁。

    显然比之前胆子要更大了一些,然纵使眼睛习惯了黑暗,可能看的还是有局限,她绕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线索,也没有后门之类的。

    这时从外面传来一些声响,有几个女人的声音,恐怕是抓她的人,因此又倒在刚晕倒的地方,假装还没有清醒。

    “当真是个女人?”先闻其声,难以找得出第二人这样刁蛮的语气,朱巧娥确定是余芝抓了自己。

    他们进来后又把门关了起来,有丫鬟端了张椅子放在朱巧娥的面前,点亮了灯。

    “把她拎过来我看看。”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力壮的老婆子将朱巧娥拖行至余芝脚下,又命她们抬起来。

    余芝勾了勾红唇,一只玉手先在朱巧娥的脸上抚摸,可忽然使劲掐住了她的下颚,指甲几乎要陷进那水嫩的肌肤,蹭下来一些黄粉,才嫌弃的丢开了。

    “竟真是她,死不要脸的娼妇,究竟要勾引林少卿到什么时候?”余芝朝朱巧娥脸上啐了一口,实在恶臭难忍。

    不过朱巧娥明白她此刻不能硬碰硬,需要隐忍的道理。

    “姑娘要怎么处置?”旁的人问。

    余芝见朱巧娥始终不醒,也没有了趣味,丢下一句话,“若是林少卿见到她衣衫不整跑出去,你们猜他会如何想?”

    此刻朱巧娥才感受到人命如蝼蚁的含义,余芝不过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竟能想出如此下作的手段,这实在触目惊心。

    余芝长笑而去,留下一个护院如狼似虎扑向朱巧娥,扯下她一角裙裾。

    “滚开!”朱巧娥再假装不得,她即可起身,将随身的针袋取了出来,刚想朝那人的太阳穴扎去,可忽然外面飞进来一只镖,直接刺入心脏,瞬间丧命倒地。

    朱巧娥惊惶地睁大了眼,忐忑不安地朝外面望去,可不见人,想不了太多,当时就跑下楼去。

    然偌大一个府邸,朱巧娥初来乍到,早已迷离在其中,她手足无措的四处逃窜,生怕再被余芝的人发现,所以但凡听见一个声音都吓得躲起来。

    可她偶然跳进一个草丛,却已蹲了个人在草里,她有如惊弓之鸟,还未看清就跳了出去,但被人抓住,跌入一人怀中。

    是熟悉的药香气息,令她的心绪稍许平安定了下来。

    “是我。”再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听到这冷如霜雪的声音。

    朱巧娥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了某人。

    林景时欲抬手安抚,但渐渐还是握成了拳头。

    “你被谁带走了?”他问道。

    “余芝。”朱巧娥将头深深埋在温暖的胸前,至少这一刻林景时没有急迫的推开她。

    林景时的眉深深敛入了水露,纷飞的雨线模糊了彼此的轮廓,那份遥不可及的疏离被人拉下了尘世,此刻他才有脚站在地上的踏实。

    “我带你出去。”

    朱巧娥抬起头,与林景时对望了一眼,他们都看见彼此眼中的自己,都不再像从前的自己。

    尤其朱巧娥,她那半张黄,半张白的脸,像极了唱戏画的脸谱,不由的破涕而笑,也令林景时终于在脸上露出一个像样的笑脸,好比雨后初霁明朗的阳光,格外与众不同。

    但很快便收敛了,发现无人,往右处转去,朱巧娥自然紧跟。

    而余芝见留下的护院迟迟未来禀报,所以派人到小楼查看,却是空无一人,连那护院死后残留的血迹都不曾有痕迹留下。

    这使得余芝怒不可遏,派出去所有人,必须要把朱巧娥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