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鹤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拒绝。

    “此物是……”他想说是自己花了不知几年，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为楚执所做。却又不想让楚执为难，就说：“是司器堂花了大功夫打造。说价值连城，千金不换也不为过。”

    更别说是自己亲自赏的，你又为何不要？

    楚执直直跪着，磕了个头，“请主上责罚。”

    前几日穆意刚说过他不分尊卑，大逆不道。如今又惹主上生气，楚执心里十分难受，觉得自己的确是该千刀万剐。面上表情更严肃几分，发自内心恭敬请罚。想着自己必须赶紧再去交一份请罚书，让主上消气才是。

    “你……”楚泽鹤又急又气，偏生这石头一个字也不肯解释，只是木楞楞的请自己责罚。

    他若是根本不愿收自己的赏赐，为什么上一世又说出那样的话！让自己觉得一对匕首就能买他一辈子？

    楚泽鹤自己气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又不忍心冲人撒气，只让他退下。

    楚执磕头，当即不见了踪影。

    楚泽鹤：……

    他生气了，他要楚执哄。不哄他就躺着不起来。

    现下是冬天，教里到处都集着冰雪，初见好看，但时间久了也就是一片白茫茫，颇为无趣。

    楚泽鹤以前不太在意这些，毕竟哪里练功不都是练。现在却开始思索哪里好玩，哪里有趣，哪里适合与楚执一起观赏。结果被楚执这么一气，整日一个人闷闷的在寝殿翻书，整日板着脸，浑身气势惊人，让红珠看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几天后，倒是乌骨先来辞行，几天后就去南疆。

    冥教离南疆不算远，但轻骑一来一回也得大半月。眼下也快年关，乌骨想着早点去，不然撞上赤车族过年，说不定自己还得穿着草群围着篝火跳舞，以示友好。

    楚泽鹤决定让穆意随他一起去。

    凉城一事，足见穆意能力，让他跟着乌骨一起去，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自己前世没发现的线索。

    走前，穆意特意私下找了楚泽鹤一趟：“属下斗胆，认为主上也清楚，除了赤车族外，此事仍有另一突破口。”

    楚泽鹤点点头，“你是说林白泽母家？”

    “正是。那神秘人能找上林白泽，说明林白泽与他有所牵扯，这点联系，或许是查清那神秘人身世的最重要线索。”穆意恭敬垂头。

    楚泽鹤自然知道这条线索的重要性，虽然林白泽已死，但眼下正值年关，他正好扮做其他教派的人，前去走动一二。

    冥教手下也有些正派身份，方便教中众人行事。甚少有人知晓，红楼霸主榜中赫赫有名的问琴阁阁主，就是冥教司音堂堂主。

    用问琴阁中人的身份去拜会琅风派，不仅地位合适，两派也都崇尚风雅之气，不怕被有心人怀疑。

    一提起司音堂，楚泽鹤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蓝烟音。

    就是她在自己及冠礼上做了一曲“九州腾”，前世位列红楼美人榜高位。

    一曲孤鹤，烟中留音。至清至纯，敢爱敢恨。

    这一曲孤鹤，说的就是那让她登榜的《孤鹤》琴曲。烟中留音，是赞她琴艺高超。至清至纯指的是性格和样貌，而敢爱敢恨……自然就是指楚泽鹤和她的那点破事。

    念及此处，楚泽鹤觉得有些头大。

    蓝烟音在及冠礼上奏“九州腾”时，周围堂主、舵主都笑着看自己，连自己便宜老爹都露出一点窘迫的笑意。楚泽鹤原先不知为什么，后来才明白。

    蓝烟音小字“玖舟”。“九州腾”，不就是“玖舟腾”，是玖舟高兴的意思。为什么她高兴？因为楚泽鹤及冠，可以娶妻了。一来二去，这小姑娘的心思，可不是昭然若揭？

    只是楚泽鹤压根对这人没印象，管她腾不腾。

    说是美人，在他眼里长的都一样。而且两人一开始没什么交集，他当教主之后，司音堂给了蓝烟音。这小姑娘便三天两头自告奋勇往自己身边凑，他从来没什么表示，蓝烟音也不气馁。终于被缠烦了，楚泽鹤让影卫提着她，去青楼弹整整一夜的琴。

    冥教司音堂堂主，竟在青楼卖艺，供呷妓男子观看。这着实把小姑娘一片真心喂了狗，听说那日她边哭边弹，好几个宾客都面露不忍。

    那晚后，蓝烟音纵马千里，离教三月，做了一曲《孤鹤》。

    众目睽睽下，她不卑不亢，朗声到“属下特意去西湖观鹤，追着一只直至洞庭。才知鹤行千里，独栖大泽。胎固而存，可活万代，却孤芳自赏，独自一只。是以做了这首孤鹤曲，献于教主。”

    也不知是在内涵谁。

    当时楚泽鹤便黑脸摔了杯盏。蓝烟音吓得脸色苍白，却仍跪得笔直。

    楚泽鹤让人拖出去，赏了一百鞭，没有斩了她，很是仁慈。

    后来冥教覆灭，她躲去了问琴阁，即使后面楚泽鹤光复冥教，她也再没出现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