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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试探

    马车晃了一路,陆幼婉便昏昏沉沉睡了一路,虽然颠簸磕碰在所难免,她却睡得很沉,始终未醒。

    随着马蹄声起,接下来的路突然平坦些许。

    纪冉探出头去,周围的景色却是熟悉起来。

    三年前,她便是走了这条路去往金陵,只是那时一心想着如何推掉那累赘的婚事,并未细看,如今平心静气看来,这依山傍水的景色颇有几分眼熟,琢磨须臾,顿时忆起,这不就是邓夫子画卷中的景色嘛。

    邓夫子曾言,过了此处,再往前便再无青山绿水,只剩尔虞我诈。

    马车一路向前,哒哒的马蹄声并未停歇。

    纪冉看了看歪在马车一侧熟睡的陆幼婉,将她半悬空的腿向里推了推,也找了个位置,堪堪躺下。

    金陵曾是她最不想去的地方,却也是她现在必须要去的地方。

    随着马蹄嘶鸣,纪冉合上了双眼,当年的郁结化作了委屈,又被她生生咽下。

    睡一觉吧,待醒后,她要面对的便是万丈深渊。

    此时的金陵城内却是市列珠玑,满目繁华。

    一镶金嵌玉的轿子却是在南午大街上招摇过市,引得路上行人侧目不已。

    这金陵人皆知这顶奢华轿子的主人便是那不学无术的九皇子。

    他惯是任性妄为,专门用这轿子接花魁名妓,故此,这金陵中人背地里皆称这轿子为“采花轿”。

    “姑娘,萧九爷为何今日突然办这赏春会,我们可能准备不周啊。”随轿而走的老鸨用轿中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抱怨着。

    “这芳丫头去了蒋公子府邸,乔丫头被刘员外带了去,这些大丫头一走,咱们醉烟楼实在是缺人……”

    “妈妈莫急”一芊芊玉手微掀轿帘,添玉露出脸,缓缓道,“我们的人不够,便去那风月坊借几个过来。”

    现已入了深秋,哪又有春色供人欣赏。

    这萧九爷办的赏春会,赏的可不是春景,而是那比春景更为美艳的美人。

    添玉面上莞笑依旧,心中也是纳闷不止。

    九爷既已打算娶了陆家女,为何又要在陆家马车进金陵的时候,搞出这许多事来节外生枝。

    “九爷,陆家的马车已进了相国府……”

    见萧弈仍然怡然自得地逗弄着在锦簇花团中打滚的狸奴,临初出声提醒道:“爷真要在今日落陆丞相的面子万一闹到御前”

    “不会”,萧弈嘴角含笑道,“陆丞相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可这次却容得自己女儿嫁予一不学无术的登徒子,想来定是另有缘由。我此番不过想探探陆家的底罢了,看看那陆家大小姐到底能忍到几时。”

    临初猜测道:“或是为了官复原职”

    萧九但笑不语,心下却是一片清明。

    三年前,那陆珩敢抛下荣华利禄,不惜惹怒皇帝,也要上奏劝诫,如今,又怎可因为官职,而忍气吞声,将女儿推入此等险境。

    更何况,以陆珩的智慧,又怎会看不出,如今这朝堂早已烂透了。

    文官阿谀奉承,只求自保,武官更是无可用之人。

    入朝为官,不亚于羊入虎口,薄冰起舞,一个不小心,连尸骨都不知能不能留存。

    那他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该不会真的想凭借一己之力,改变这朝堂的局面。

    若真如此,萧九倒不知该敬陆珩的文人风骨,还是该笑他痴人说梦了。

    马车缓缓在丞相府前停下,看着正门蒙尘的“丞相府”三字,刚下马的纪冉、陆幼婉二人却是未发一言。

    纪冉不曾来过金陵,却也在雁州常听其父兄提起这丞相府。

    自古以来,文官与武官便是两个阵营,很多时候更是针尖对麦芒,颇有水火不容之势。

    在这大庆朝堂之上更是如此,文官嫌武官粗鄙好战,不知筹军饷之难,武官嫌文官卖弄权术,贪生怕死,难成大器。

    那时的纪家军凭借其杀伐果决的作战之风,在大庆百姓中颇有名望。

    但大庆皇帝却是对纪家军颇为忌惮,甚至不惜与巫金国议和,来打压纪家军的声望。

    在大庆朝堂之上,文官也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这三皇子广陵王萧衍为首的议和派,另一派则是以这丞相府为首的主战派。

    当那谈判的使官带回巫金国提出的议和条件时,雁州众人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巫金国竟是痴心妄想,想要大庆将这雁州割予他们。

    而金陵听到此消息,那些文臣颇有几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竟还认真权衡起利弊来。

    唯有丞相陆珩,在朝堂之上多次劝柬,更是搬出了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方暂时稳住了朝中局势。

    “冉姐姐,你说父亲他们在朝为官,有何意思,对错不过皇帝的一句话罢了。”陆幼婉抬头望向那牌匾,一脸怅然道,“三年前,姑姑离世,父亲拼死上柬,被皇帝下旨贬职时,府中的人走的走,散的散。离开金陵时,只剩了我同父亲,我那时以为再也不用回来了……”

    纪冉沉默不语。

    陆幼婉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在陵照,虽然生活艰苦,却也乐的逍遥自在,我以为可以在那过完一辈子的”

    纪冉不敢抬头看陆幼婉,只能低声道:“对不起”。

    她有她要完成的责任,可这无关于陆家,此番借用陆家大小姐的身份,虽是无可奈何,但也的的确确置陆家于险境。

    “不怪你”,陆幼婉摇了摇头道,“陆家百年基业在这,父亲迟早会回来的。”

    “只是你真的要嫁给那九皇子吗?”陆幼婉转身直视着纪冉的眼睛,面露担忧道,“你可知女子嫁人意味着什么?”

    纪冉看着这个同她一般大小的女孩,嘴角勉强扯出个笑,强装镇定道:“我们雁州女儿嫁人没有金陵这般规矩多,嫁了便是嫁了,无关他是何人,我只需不忘记我是何人,便成了。”

    本就只是为了借用萧九王妃的身份回到雁州罢了,纵使他纵色犬马,又与她何关。

    陆珩带着管家早纪冉、陆幼婉半日入金陵,丞相府内虽是杂草丛生,一片狼藉,但从陵照迁回的陆家祠堂,已被安置妥当。

    “两位小姐,你们来了。”老管家依旧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整个陆府,可能也只有他是真的欢喜。

    “我阿爹呢?”

    自两人进府,还未看到陆珩的身影。

    “老爷被一位姓颜的大人请去了府宅。”管家说道,“这府内还未打扫妥当,灰尘满天,两位小姐仔细弄脏了身上,不如两位小姐先出去逛逛吧,这金陵城可是真热闹……”

    老管家倒是适应的很好。

    三年前,陆珩带着陆幼婉离开金陵时,那府内的管家,丫鬟,随从早已离散。

    这老管家也是陆珩在陵照后新找的,被带到这金陵却也丝毫不怵,颇有主事大管家的样子。

    出了府,纪冉四处望去,皆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