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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哭是件很耗费体力的事儿,从派出所出来后,江礼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脸困意,不一会儿,她便歪着脑袋睡着了,喻景延则全程一言不发,只是减缓了车速,尽量把车子开得平稳些。

    刚刚在派出所,江礼将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警/察,喻景延就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她面无表情地平铺直叙——她是怎么确定自己被尾随,又是怎么自救,最后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从始至终情绪稳定,语气平缓,如果不是看到她颤抖的双手,和自己被她哭湿的前襟,喻景延差点忘了她刚刚吓到失魂落魄的样子。

    等红灯的空档儿,喻景延侧目看她,悄悄地伸手帮她揩去眼角的泪水,又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她的头顶。

    江礼眼角的泪怎么擦也擦不尽,嘴里咕哝着梦话,喻景延靠近才听清,她说的是,

    “妈妈救我。”

    这句话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也愈发破碎,愈发绝望,最后变得喑哑。

    喻景延很厌烦女人哭哭啼啼,要是放在以前养的小情儿身上,他早就甩脸子走人了,哪有什么好脾性忍耐别人的负面情绪。

    在他的观念里,他花钱就是买开心,谁让他不痛快,他就让谁滚蛋,毫不拖泥带水。一些不识趣的情人,拿了钱还贪心地想和他玩感情,向他索求关心,他对其不厌其烦,因此开始一段露水情缘之前,他会设法让对方清楚,他们只是交易。

    但这次他变得手足无措,他急切地想做点什么安抚她,但又苦于自己毫无哄人的经验,只能在一旁干瞪眼着急。

    一道闪电把黑夜劈碎,轰轰隆隆的雷鸣奏响。

    江礼从噩梦中惊醒,她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虚汗,身体不住地颤动着,双手紧紧捂住胸口的位置,强烈的濒死感和失控感占据了她的身体,让快要她窒息,只能拼命地大口喘气才能缓解些许不适。

    喻景延急忙靠边停车,一阵巨响伴随着暴雨降临,耳边都是雨水拍打的声音,吵的人头疼。喻景延最讨厌雨天,也最害怕雨天,尤其是此时被困在狭窄的车厢里,视觉和听觉被雨水侵吞,让他又回忆起许多年前母亲的那场车祸,那天的雨水也是那么残虐。

    喻景延习惯性的逃避回忆,但此时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分心的东西,只有一个同样处于痛苦中的人。

    后来他们回忆这天,仍记不起是谁先主动,两个被记忆困住的人紧密地拥抱在一起,拥抱渐渐不足取暖,便又唇齿相依,仍是不够,他们贪婪彼此索取,直到遍体的寒意被一股热流渗透,直到两颗强有力的心脏同频地跳动,直到心跳声盖过了刺耳的雨声……

    他们汲取着彼此的温暖,又回馈同样的温情,才挨过那个难熬的夜晚。

    江礼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醒来时手上还插着输液针头,她一直处于低烧的状态,脑袋昏昏沉沉,间歇地产生针扎般的痛感,所以看见陌生的环境,她有种不真实感。

    喻景延坐在一旁用电脑办公,时不时抬头望一眼输液瓶。正好目睹江礼醒来后茫然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脸,他笑道:

    “又失忆了?记不记得我是谁?”

    听见喻景延的声音,她才恢复了实感,起身下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角。

    “喻景延。”

    “欸?发烧烧聪明了,怎么样,身体难受吗?”

    喻景延将桌上备好的水递到她面前,江礼的手不肯松开,只死死地揪着他的衣角,喻景延无奈道:

    “你想我喂你?想得美,手撒开,本少爷还没服侍过谁。”

    江礼也不管他的威胁,就着他的手把满杯水喝光,喝完舔了舔嘴唇,又可怜巴巴地望着喻景延。

    喻景延很服气她的没脸没皮,但算不上反感,赶上他今天心情不错,勉为其难地伺候一回病人,也挺新鲜的。

    于是喻景延本着送佛送到西的理念,喂完水又为她做了顿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哪会做饭,江礼盯着面前夹生的大米粥,和黑糊糊的不明物,迟疑着开口,

    “我现在还不饿……”

    喻景延面色阴沉道:

    “刚刚我听见你肚子叫了,我好心照顾你,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嫌弃?真是农夫与蛇。”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

    江礼不想拂了他的好意,拧着眉头将饭菜一扫而空,算不上难吃,但也只能停留在能吃的水平。喻景延还不打算放过她,非要她点评自己的厨艺。

    “嗯……除了卖相和味道有待改进,其他的都挺好的。”

    “还挖苦我?你快点给我吐出来。”

    江礼有胃病,一下子吃了太多东西,胃里像投了一盒泡腾片,直反酸水,

    “卫生间在哪里?”

    喻景延指了一个方向,江礼顺着他指的方向冲向卫生间,将刚吃下去的饭菜吐了个干净,喻景延见这一幕,脸更黑了。

    江礼吐完又犯低血糖,喻景延一边嫌弃她难伺候,一边用手机搜“胃不舒服、低血糖怎么缓解”,一会儿送糖果,一会儿递热水袋,一会儿又拿着温度计给她测体温,头一次伺候人,结果伺候了彻底。

    江礼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她虽然体质一般,但也许久没生过这么重的病了,手背上都是针孔和淤青,喻景延握着她的手,语气里有淡淡地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