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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如彷徨一如年少时模样

    啪、啪、啪……

    三下轻轻缓缓的拍掌声传来,邬山月与小川忙一并投眸看去,正见得一妖娆身姿轻倚门边,纤手半掩面,偷目暗传情。

    单就这个构图来说,根本不用看清来人的具体模样,便知除了孟君同就再不会是旁人了。她的那份妩媚入到骨子里,没有形容。是走在大街上,但凡遇见了个人,甭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当面前还是背地里,总得骂上她一声“骚狐狸”。然而大俗即大雅,她的存在最能逼出人性来。

    小川冲她点头一示意,还吊在房梁上的邬山月立马冷飕飕地抛问:“你怎么这么快就跑来了?”

    “快吗?我还嫌自己跑慢了,大戏都没瞧上!”孟君同说着,一双明眸飞秋水直往小川的身上撞。

    小川轻轻地回了个微笑,再回头,张开双臂将邬山月从房梁上捧抱了下来,药王自然也跟着坠落在了地上。

    孟君同扭腰摆臀地走进了屋,瞥了一眼已经气绝身亡的药王,娇着声啧啧叹道:“真是医者不能自医呀,这世上又要多上一批小寡妇了……”她话里还拖着音,身子一歪,就要往小川的怀里倚。

    邬山月就知道她得是这个动作,机敏反应,快出一步,兔子一样窜到了中间,马步一扎,双手一兜,托住了孟君同的腰。

    两个美人粘腻在了一块,一个抬眼,一个低眉,面对面,相视一笑。

    待她俩重新站稳了,孟君同装一副娇娇的委屈道:“小川也是我的朋友,他刚都抱你了,我却连靠一靠都不行?”

    邬山月比她的委屈还委屈:“我的好姐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您就饶了小川吧。”

    “嗯……这话没道理,他又不是我窝边上的草!”

    孟君同一边哀一边叹,扭扭摆摆的腰身就像摇曳的风铃。等她绕到了一旁的竹椅边轻轻坐了下来,才算是风停了。

    “接着奏乐,接着舞。抓紧办你自己的事儿,不用管我。”

    她嘴上是对着邬山月在说,可这一双眼睛却是像钩子一样死死地抓在了小川身上,还是那种瘙瘙痒痒、抓抓挠挠的小细钩子。换个男人能当场对她下跪,而小川却只是简单地笑了笑。

    不过他笑得也是出于真心,毕竟小虎牙已经露了出来。但他也笑得同样短暂,下一个瞬间里就赶忙转过身去扶起了药王。

    他将药王像玩偶一样摆成了一个盘腿而坐的姿势,再绕到其身后,架住其两条胳膊予以固定,使其不至于因为没有了灵魂的支撑而垮掉。待这些都做好了,他才最后投去等待的目光,温柔地看着邬山月。

    孟君同眼瞧着这一幕,不由赞叹:“倘若哪日里我也有了妹妹的本事,可不可以把小川借来用用呐?”

    邬山月眉头一皱:“你那么多儿子不够你用?”

    “那如何能与小川来比?”

    邬山月没再回答,敛去笑容后就像一朵傲霜的雪莲,转身坐在了药王的对面,身后都像是结来了寒冰。

    她从腰间的骨鞭里摸出一小枚骨刀贴在了指甲上,将内功倒行逆转,使体内的真气可以全部凝聚在了手尖上。她伸手向前,摩挲一般轻轻碰触着药王的面庞,忽地手腕一转,手掌于药王的脸上擦过之际,药王的脸皮便整张地落到了她的手中。一整张,整整齐齐,是艺术品都无法匹敌的,因为它毫无瑕疵。

    这操作她已经太熟练了,也就不屑于再多做欣赏,便将脸皮直接扔给了小川。小川也十分熟练,叠齐收好,一气呵成。

    啪、啪、啪……

    又是三下清脆的拍掌声,孟君同由衷感叹:“厉害,厉害,看来这小川我是借不到了。”

    只一句的感叹好像还不够,她又站起身来接着说:“妹妹的本事,甭管我看过多少遍都还是佩服。当然尤其是这次,面对的可是你的亲身父亲呐……亲爹呀,你也能做到眼不眨、心不跳,真是太专业了。”

    “眼不眨是本事,心不跳就死啦!”邬山月利索地站了起来,她白白嫩嫩的小手上滴血未沾,却还是接过了小川递来的香帕,仔仔细细地擦了又擦。

    “戏都已经看完了,你怎么还不走?”

    说话间她眼角瞥到了孟君同……那周身荡漾出来的春波,极致的风流,让她一个女孩子都不禁红了脸。

    她赶忙绕过来,挺身挡在了小川前面,母鸡护崽儿一般。不说话,却用眼神直撵人。

    孟君同被她逗得想笑,硬忍着坐回到了竹椅上。

    “喂,怎么又坐下来了?”

    “放心,我会走的。”孟君同含着笑,竖起了两根手指,晃了一晃:“只是还有两个问题要问你。”说完又转竖成一根手指:“外加一个消息要告知。”

    “好,先听消息!”

    “可我想先问问题。”

    “呼……”邬山月猛地吹起了遮挡前额的碎发,没吹好,又拿手胡乱拨了拨,随意地说:“那就快请问吧。”

    孟君同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出于习惯而养成的自然,她还是向小川又抛去了一个媚眼。

    邬山月赶忙再次踮起脚,撑臂挺身地挡了过来,催促道:“快问快问,第一个问题,快交出来!”

    孟君同轻轻笑了一笑,侧过身,手指兰花垂,慢抚云发:“我很好奇你如何肯定药王见过你的生辰八字后就一定会来找你?不是说……他是个顶无情的人吗?”

    “就这个?”邬山月轻蔑一笑,道:“因为无情的人往往自大,而自大的人又总是特别在意自己那点儿破血脉的绵延。他已过中年,多妻却无子,肯定迫不及待地想要证实我的存在。”

    一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用既软又糯的语调说了一段老气横秋的话,像极了小孩儿硬套在大人的衣服里,不搭,不衬,但也不好挑错。

    孟君同点了点头,又竖起第二根手指:“你故意被囚无非是想重新拿回情人锁,东西到了手,又有小川在,你想脱身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为什么还多此一举地留下菩提血?”

    “因为好玩!因为知道留下了他们也识不得,用不了。”邬山月小嘴一撇,装一副生气的样子:“在铁牢的时候新娘子曾问我,没有武器和有武器但用不了,哪一种情况比较气人。我被她成功地气到了,所以就想让她也感受一下没有菩提血和有菩提血却也用不了,哪一种更气人。”

    孟君同眉头一蹙:“所以即便你的主人没有下令,你也依旧会弄死药王?”

    “那没办法,谁让他懂呢?”邬山月笑了笑,没有温度的笑容也是一种单纯。

    眼见她将情人锁又重新扣回到了腕子上,孟君同星眼流波,忙是问道:“诶,这我又不懂了,拆都拆下来了,为什么还要再锁回去?”

    邬山月抬眸瞟了她一眼,竖起了三根手指,道:“说好了第三个应该是个消息,可你已经问到第四个问题了。”

    孟君同一愣,哀哀地叹出了一口气:“这么斤斤计较,哪日退隐了江湖,我建议你去做个账房先生。”

    “那没机会了,我爱这个江湖。”

    “真的是因为爱?”孟君同说着,再次将目光落去了小川身上。

    邬山月气得忙向前一跺脚:“诶诶诶,该说消息啦!”

    孟君同微微一笑,解下了挽发的簪子,漆黑的长发瀑布一般一涌而下。

    邬山月愣了一下:“你这是干什么?”

    小川戳了戳她的后背,指了指门口。她抬眼望去,正见一位清瘦的小郎君候在那里……

    她忽闪了两下大眼,茅塞顿开,小脸登时羞了个通红,一把捂住了小川的眼睛:“你是要办事儿是吧?”

    孟君同笑了笑。

    邬山月赶忙弯腰找鞋,慌乱中还不忘嘱咐了小川要闭眼。小川听话地闭着眼睛帮她把鞋拿到了脚边,她蹭蹭地蹬上,抓着小川作势就要往外走,但也急促促地催向孟君同:“那所谓的第三个消息是什么?快告诉我,说完我们好给你腾地方!”

    孟君同轻轻笑道:“你的小剑客要来了!”

    邬山月又愣了一下:“什么小剑客?”待反应了过来,立马焦急上火道:“你说摩勒?他怎么会来!”

    “沿着车辙痕迹,也没多么难找啊。而且马车已在院中停靠了多时,我想他即便再慢应该也快该到了。”孟君同说着,勾了一眼躺在地上已是血污一片的药王:“是来找这个死鬼的。”

    邬山月还不敢信:“我明明已经让和尚帮忙把马车驾去了别处啊……”

    “咱们就四个人,小川跟我又不亲,难道还不兴曾侣人多帮我一点?”

    “你!你……你……你……”邬山月被气得手直打哆嗦,指着孟君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妹妹,别怒这么早啊!”

    孟君同伸来轻指,划过她颤抖的小手,落在她腕上的情人锁上:“苦肉计是不是?你想在他面前装可怜,姐姐疼你,多帮你一把,让你从这场事故中彻底择出去!”

    说完她一扭身,冲着门口“啪、啪、啪”又是三下掌声,等候的小郎君便立即走了进来。

    “娘!”来人躬身行礼,拱手间可瞧清了他明显缺少了左边的手掌。

    孟君同点头应了一声,回头又面向邬山月,面上不无骄傲地说:“他可是我在众多儿子中精挑细选而来,怎么样,身形和体态是不是和你的父亲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