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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训斥


    这话说得太重,抱夏连连磕头:“是奴婢思虑不周,六姑娘息怒。奴婢……奴婢是听见了丹草嘀咕姑娘,一时气急这才……这才——”

    幼安打断她:“这才什么?下人妄议主子自然有规矩,禀了康妈妈按着规矩罚就是了,何必你跟她吵起来?!”

    “你们几个丫头心里在想什么,宜丫头不知道,我还能看不出来?宜儿年纪小,你们和她差得年岁太大了,日后九姑娘富贵与否都和你们没有干系。等九姑娘大了要嫁人了,你们早都已经出嫁了!是以你才不会顾忌宜丫头的脸面,再过个两三年你和枕春倚秋就要放出去配人,姑娘还小,届时上了新的丫鬟,姑娘也不会记得你们。”

    倚秋也一齐跪下了,幼安这话说得没毛病,差得年纪太大,除了采荷有可能跟着姑娘去姑爷家之外,其他人那时候早都已经嫁为人妇了,姑娘太小,过个几年怕是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她们伺候得不需要那么尽心尽力。

    “宜儿就是心肠太软了。”幼安看人的本事厉害,眼睛毒,知道幼宜心软不舍得罚几个丫头,她却是个心狠手辣的,“去,去张妈妈那儿各领二十手板。一个个轮着来,今天抱夏先去受罚,等你好了枕春去,枕春好了倚秋去。免得姑娘身前没有人伺候。”

    张妈妈就是幼安的奶娘,幼安当然不可能叫赵妈妈去罚,赵妈妈心中对主子的忠心还不如这三个丫头。

    且说幼宜跟着丹草一路穿过园子来了薛氏住的地方,沿着抄手游廊来到上房门口,丹草清了清嗓子正要掀开帘子走进去,却不妨从正房窜出来一个人,差点儿一头撞上丹草。

    正是穿着宝蓝色万字不断头绸衫儿的定哥儿,定哥儿定睛一看见是幼宜,脸上笑容顿了顿,然后对着幼宜笑道:“九妹妹?九妹妹怎么来了?是娘找你?”他说罢不等幼宜回答,摆摆手往外跑去,“那你快进去吧,我要回去了,我还要和五哥去祖父那儿呢。”

    定哥儿被薛氏养得极好,既是要捧杀就不会亏待了吃穿上头,定哥儿被养得白白胖胖,因自小爱武抽条了些,不是个小胖子。从称呼上也看得出定哥儿跟薛氏很亲近,旁人都管薛氏叫太太,定哥儿却是一口一个娘。

    幼宜转回头来,跟着丹草进了上房。

    不是第一次来上房了,薛氏居住的上房总共五间,左次间的小叶紫檀雕花美人榻上倚靠着位妇人,妇人不过三十出头,腰后垫着个绣花枕头。

    薛氏不开口的时候还是很有当家太太的气势的,五官还算端正,她乜斜着眼睛看了眼幼宜。

    幼宜立住了站在薛氏跟前,低眉顺眼地躬身屈膝行礼:“给太太请安。不知太太唤女儿来有何吩咐。”

    薛氏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坐吧。你去昭德书院念书也有一个月了,在书院里感觉如何?有没有人欺负你?记得用心念书学习,切莫丢了沈家的脸。”

    幼宜坐在小椅子上,很谨慎地只坐了一半,嘴角噙着笑容:“回太太的话,书院没有什么不好的。女儿谨记太太教诲,定用心读书,不糟蹋了沈家的门楣。”

    “你晓得就好。”薛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幼宜,把幼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幼宜穿着鹅黄色的缠枝白玉兰裙子,养了小半年皮肤也有了血色,头发绾了两个小鬏鬏,戴着一对珠花。

    打扮中规中矩,不出挑也不过分朴素,但薛氏就是看着不顺眼,拧着眉挑剔道:“在家里就不必穿得太艳了。你爹在外头辛辛苦苦挣钱,你做女儿的更得体贴父亲。”

    “太太说的是。”

    看着幼宜面团子似的任人拿捏,薛氏心里却像是堵着一口气,发作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也不跟幼宜绕弯子了,直接道:“听说九丫头一手画是极好的,长公主殿下都开了金口夸赞的。还拿出去卖了不少钱?”

    幼宜终于知道薛氏是为什么了,她站起来垂首道:“女儿不过随意乱画罢了,何足挂齿。”

    “你是闺阁女儿家。”薛氏板起脸,端着嫡母的架子斥责道,“该正经学好女四书,学好三从四德跟孝顺父母,什么诗词书画在家里画一画成,怎么能把你的手笔拿出去卖!出了名气风头,让人家怎么看你?女儿品德最为重要,才学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作为姑娘家,你就该好好在家里孝顺长辈,而不是去摆弄你的画儿!”

    幼宜索性直接往地上一跪,恭顺道:“女儿知错。太太消消气,若是太太气坏了身子,女儿万死难赎己罪。”

    薛氏冷笑着,抄起桌面上的茶杯就朝着幼宜砸了过去,看着幼宜笔挺跪着被茶杯砸了个正着,心里才消了些怒。

    这世道对于女子约束并不很严,大户人家有能力都会让女儿读书,骑马打猎的贵女更是比比皆是,更从来未有女子不得以才扬名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