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回来了，”他轻声说道，“他们都会注意到它…现在，我们会看到…我们会知道…”他把长长的、苍白的食指按在虫娓巴的胳膊上。

    哈利前额的伤痛再一次剧痛起来，虫尾巴又发出一声哀号。伏地魔把手指从虫尾巴的印记上拿开，哈利看见印记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伏地魔的脸上露出残酷的得意神情。他直起腰，把头一扬，扫视着黑暗的墓地。“在感觉到它之后，有多少人有胆量回来”他喃喃道，发光的红眼睛盯着天上的星星，“又有多少人会愚蠢地不来？”

    他开始在哈利、莉莉和虫尾巴面前来回踱步，不时扫视着墓地。大约一分钟后，他的视线又落到哈利身上，蛇脸扭曲起来，露出一丝残酷的微笑。“哈利·波特，你正站在我父亲的尸骨上。”他轻轻地嘶声说，“他是一个麻瓜加笨蛋…就像你的亲妈一样。”伏地魔瞪着站在哈利旁边的莉莉·伊万斯说，“但他们都有用处，是不是？你小的时候，”伏地魔指着莉莉，“她为保护你而死…我杀死了我父亲，你看，他死后派上了多大用场…”

    “就因为是麻瓜才遭到你如此的厌恶吗，”莉莉瞪着他，“伏地魔？”

    “哈哈哈哈……”伏地魔又笑起来。他一面来回踱步，一面扫视着四周，那条蛇还在草地上转悠。

    莉莉·伊万斯不敢轻举妄动，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可不足以和伏地魔对抗，毕竟她死的那天是几年之后，而她现在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

    “看到山坡上那所房子了吗？我父亲在那里住过。我母亲是个巫师，住在这个村子里，爱上了他。可当她说出自己的身份之后，他抛弃了她…我父亲他不喜欢魔法…”

    “他离开了她，回到他的麻瓜父母身边，那时我还没有出生，波特。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在麻瓜孤儿院长…但我发誓要找到他…我报了仇，向那个蠢货报了仇，是他给了我跟他一样的名字…汤姆里德尔…”

    他继续踱来踱去，红眼睛在坟墓间来回扫视。“听我讲，听我回忆家…”他轻声说，“啊，我有点儿伤感了…可是你们看吧，哈利！我真正的家，家庭回来了…”

    “完蛋了……”莉莉崩溃地心想，空气中突然充满了斗篷的窸窸窣窣声。在坟墓之间，在杉树后面，每一处阴暗的地方都有巫师幻影显形。他们全都戴着兜帽，蒙着面孔。他们一个个走过来…走得很慢，小心翼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伏地魔沉默地站在那里等着。一个食死徒跪倒在地，爬到伏地魔跟前，亲吻他黑袍的下摆。

    “主…主人…”他低声唤道。

    “西弗勒斯是否当时也像自己面前的食死徒一样，爬倒在汤姆·里德尔的脚边亲吻，那令他痴迷的黑魔法究竟有多大魅力，让他如此……”莉莉心想。她想着，又悄悄退回到汤姆·里德尔父亲的墓碑后，重新戴上了有些破碎的面具。

    他身后的食死徒也是一样，每个人都跪着爬到伏地魔身边，亲吻他的长袍，然后退到一旁，站起身，默默地组成一个圈子，把汤姆·里德尔父亲的墓、哈利、莉莉、伏地魔和瘫在地上啜泣抽搐的虫尾巴围在中间。但圈子上还留着一些间隔，好像等着其他人的加入。

    然而伏地魔却似乎不再期待有人来了。他环视着一张张戴着兜帽的面孔，尽管没有风，但圈子中却似乎掠过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仿佛那圈子打了一个哆嗦。

    “欢迎你们，食死徒，”伏地魔平静地说，“十三年…从我们上次集会已经有十三年了。但你们还，是像昨天一样响应我的名召…就是说，我们仍然团结在黑魔标记之下！是吗？”

    他抬起狰狞的面孔，张开两条细缝一样的鼻孔嗅了嗅。“我闻到了愧疚，”他说，“空气中有一股愧疚的臭味。”

    圈子又哆嗦了一下，似乎每个人都想向后退，但又不敢动。

    “我看见你们，健康无恙，魔力如从前———这样迅速地赶到！我问我自己…为什么这帮巫师一直不来帮助他们的主人，帮助他们宣誓要永远效忠的人”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动。只有尾巴倒在地上，捧着流血的手臂啜泣。

    “我回答自己，”伏地魔轻声说，“他们一定是相信我不行了，以为我完蛋了。他们溜回到我的敌人中间，说自己是无辜的，不知情，中了妖…”

    “我又问自己，可他们为什么就相信我不会东山再起呢？他们不是知道我很久以前就采取了防止死亡的办法吗？他们不是在我比任何巫师都更强大的时候，目睹过我无数次地证明自己潜力无边吗？”

    “我回答自己，或许他们相信还存在更强大的力量，能够战胜伏地…或许他们现在已经效忠诚…说不定就是那个下里巴人的头目，那个泥巴种和麻瓜的保护人——阿不思·邓布利多”

    听到邓布利多的名字，圈子中的成员骚动起来，有人嘴里嘀咕着，不停地摇头。伏地魔不予理睬。

    “这家伙怎么啰里啰嗦的？我得想个办法带着他俩一起逃跑！”莉莉心想，她小心地避开食死徒的视线，上前去解哈利身上的绳子。

    “嘘…别说话……”莉莉压低了声音。

    “这让我失望…我承认我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