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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不是见一个爱一个

    可能是没睡够的原因,庄时洲在摆脱疼痛后就陷入了沉睡中。等他再睁眼时,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

    楼上楼下乒乒乓乓的做菜声连成一曲交响乐,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饭香味。

    奇怪的是,庄时洲并不饿。

    他从床上坐起来,脖子感到一股凉意,抬手一摸,摸到了湿漉漉的衣襟。

    正当庄时洲捏起衣襟的一角时,姜玉生拿着一包纸巾走了进来。

    “用勺子喂粥不太熟练,撒了。”他不好意思地解释。

    庄时洲了然地点了点头,没有放在心上。

    当天的晚餐、第二天的三餐乃至星期一早上的早餐,姜玉生都亲力亲为地做好端到庄时洲面前,然后监督他吃干净。

    他厨艺不好,三不五时的翻车,但无论入口的东西多难下咽,庄时洲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毕竟,庄时洲暗自道,这样的日子估计没多久了吧。

    姜玉生要回座江,或早或晚,无可避免。

    结果,接下来的几天里,姜玉生连一句有关“回家”的话都没提过,反倒对监督他吃饭这件事越来越上心。

    他的监督包括但不限于:每天早上爬起来做早餐、出门前给庄时洲塞吃的、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给庄时洲发“哥,到饭点了”之类的消息

    这样的监督还是很有效的,庄时洲但凡中午晚几分钟吃饭,心里就既心虚又不安。

    星期五这天例外。

    明天又是周末,庄时洲想赶在放学前把手上的试卷批完发下去,让学生在期末考试前最后自我总结一次,周末的工作量也不至于太多。

    几十份试卷,错误千奇百怪,他批得头昏眼花,连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都没意识到。

    窗外难得晴空万里,正午的阳关没了绿叶的阻挡,畅通无阻地透过窗户照在庄时洲的身上。他的侧脸被渡上一层薄薄的金光,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红笔,偶尔在某张试卷上留下一串评语,字体鸾翔凤翥。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蹑手蹑脚地向庄时洲走去。

    而庄时洲埋着头,毫不知情。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响着,一份试卷批完,庄时洲熟练地拿起它放到一边。

    他余光里出现了一只手。

    这只手出现得突然,眨眼间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庄时洲猛地抬头——

    姜玉生穿着硕大的黑色羽绒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庄时洲无意识地瞥了眼时钟:1:25。

    姜玉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个时钟:“哥,这钟真好看,跟个摆设似的。”

    庄时洲:“”

    他怎么听出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十二点、十二点半和一点,我发的消息都没人回,原来是因为”姜玉生又拎起那张刚刚改好的试卷,“要写这么长一串评语。”

    他真诚地看着庄时洲:“哥,要是我以前的老师跟你一样,我现在肯定已经是某某院士、某某博士了。”

    庄时洲虚虚地别过头,拎过姜玉生藏在视野盲区的饭盒放到办公桌上,默不作声地拆筷子、吃饭。

    吃了一会儿,他想起点什么,抬起双眼:“你怎么过来的?”

    城市发展落后,他们又住在远离市区的地方,平常大街上车都是稀稀拉拉的,打车软件毫无用武之地。家里唯一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被庄时洲骑来学校了。

    姜玉生脑海里浮现出亭亭那辆粉嫩嫩的小自行车,摸了下鼻尖:“走过来的。”

    庄时洲:“这样。”

    一盒饭菜很快见底。

    收拾好餐具扔到垃圾桶里,庄时洲思索了很久,缓缓开口:“对不起。”

    姜玉生盯着他,等下文。

    庄时洲:“”没了。

    要是时间倒退回几个星期前,他除了说“对不起”还能说很多别的。但自从姜玉生变得不可捉摸后,他猜不透说什么会惹人不高兴,能说的话筛选来筛选去,就剩一句“对不起”。

    这种不可捉摸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有时会躺在只剩自己的大床上,凝视着天花板思索。

    好像是从他领着姜玉生在寒风中走了很久,最后揭穿姜玉生的跟踪的那天开始的。

    想到答案的那天晚上,庄时洲一晚上没睡着。

    不小的人了,没事耍小年轻玩干吗?他后悔得想拿被子把自己闷死。

    ——

    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姜玉生才反应过来庄时洲只打算说三个字:对不起。

    他骑着那辆粉嫩嫩的儿童自行车着急忙慌地赶到这,一路上回头率百分之九十九,还被门卫大爷当成变态拦在门口,就换来了三个字???

    庄时洲眼睁睁看着姜玉生的表情从一脸期许到怨气重重。

    “我——”他重新开口,却只能说出一个字。

    有回家休息完的老师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面生的姜玉生,吓了一跳:“你是谁?在这里干嘛?!”

    庄时洲坐着的地方是那位老师的视野盲区,他只得站起来道:“戚老师,这是我弟弟。”

    戚礼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他摸了摸只有稀疏几根头发的脑门:“哦哦,原来是庄老师的弟弟,大中午的,这是来干嘛啊?”

    庄时洲答道:“送饭。”

    戚礼走向自己的办公桌,瞄了眼庄时洲的办公桌:“庄老师又忙得没空吃饭吧?唉,过些日子市里的优秀教师肯定落到庄老师头上,没必要这么辛苦自己!”

    他冲姜玉生笑了笑,因为常抽烟,牙齿微微泛黄:“好孩子多劝劝你哥,身体比工作重要呐。”

    姜玉生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戚礼看着有四五十岁,但姜玉生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孩子”一词听得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有外人在,庄时洲只能长话短说。

    他凑在姜玉生耳边轻声道:“下午下班我马上回家吃饭,你先回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