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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吃药

    在殿中省门口一并撞上的,还有下了晨省正要回邀月宫和康瑞宫的李充媛、容嫔、张才人三人,张才人昨晚才触了霉头,现下是不想搭理她的,容嫔性子寡淡,不爱搭理旁人,也只微微颔首,表示受了溱仪这一礼。

    “立。”李充媛和气地抬手道,“天色尚早,若是樾妹妹有意,不若一同去我的邀月宫小饮一杯茶水?”

    溱仪身子疲倦,好意婉拒了:“娘娘盛情,只是妾神疲体乏,实在没有心思饮茶,待妾身好些了,定要带上家乡的茶亲自上邀月宫给娘娘赔罪。”

    李充媛也不为难,颔首笑道:“妹妹侍驾辛苦,便快回去歇息,这会子风大,可别受了寒气。”

    “谢娘娘提醒。”说罢,与众人分别。

    约莫巳时二刻,用完午膳的溱仪正欲靠在阔榻的百花引蝶纹长枕上小憩,就见丰月盈着笑意进来了:“美人,进萩到了。”

    倒也不必通传,人进萩就已经自个儿跟着她进来了:“咱家有礼了。”

    溱仪不知他来所为何事,吩咐了丰月:“看茶,赐座。”

    进萩笑道:“美人面前,咱家可没坐的命,咱家是奉君上之命前来给美人送信的。”

    “信?”溱仪一怔,一时竟想不到能够书信交流的人物。

    进萩见溱仪尚未反应过来,从袖口抽出信纸递去,耐心道:“正是。是木老大人身边的如瑾姑娘办成了出宫采买的宫娥,费了好些工夫才递进来的,这柱国府人去宅空,也就还留下几个姑子花奴照看院子了。”

    溱仪又是一怔,心里想着既然君上几次三番对木家下了贬谪或禁足的旨意,又怎会好心接受一介木府家奴的信件,更是亲命进萩这样在君侧有一无二的厉害人物送来?

    “君上他……”

    进萩解惑道:“君上宅心仁厚,发现如瑾姑娘混入宫中也未过多责罚,只责令其在木府思过一月便安排人送出宫去了。至于这信,无关政治机要,所以君上命咱家送来,还请美人亲自过目。”

    溱仪接下信后,进萩又言:“信送到了,咱家也该回去复命了,毕竟是暗里接的差事,离开太久,下头的小子们该疑心了,奴才告退。”

    出于感谢,溱仪亲自送他到了碧霄宫门,进萩在门口作揖,挽留说:“美人留步就好,哦,君上还让咱家传句话,这信是半月之后才送到的,想来这个时候二老已经到澍阳了。”

    溱仪自幼长在乡间,虽偶尔听起母亲讲述长宁的区划,但疏于书本参考,自然不知澍阳在何处,又与浑安或长宁都城相距几何。

    “澍阳?”

    进萩解释:“澍阳已算是浑安州的临城了,约莫再过几日老大人和老夫人就能进入浑安境内。”

    送走进萩后,溱仪回了偏殿读信,两页纸扫去,第一页纸大都是嘱托之言云云,言语间又有对母亲和自己的愧疚之意,第二页纸上祖父直言这些年亏欠了她母女俩,如今只盼溱仪在宫里被照顾周到,不求踩着他人平步青云,只求能偏安一隅,享尽安乐,再多的,也无法奢求。

    背后是这样没落的家族,还能够奢求什么呢?

    日中渐斜,溱仪总觉得身子不大利索,想命榴月往医药署抓些避子药来,榴月有些犯难:“美人,这宫里药材的进出都是有医令负责记录的,咱们若明目张胆的讨药来,只怕当差的报上去,毁了咱们的前程。”

    溱仪不甘:“便没有避子的法子了么?”

    榴月沉思:“这当差的也不是冥顽不灵的人物,若是散些体己,也能为咱们办事。只是这法子奴婢想的到,别的娘娘也定能想到,咱们也不知这当差的是否已经收受了别人的贿赂,成了为别人卖命的狗。”

    溱仪一听,紧紧挨着矮几坐下,这宫里,难道连生育的自由也是没有了……

    旁的禾莞见溱仪实在避子心切,犹豫再三后,还是将手中的花枝一股塞进素静的花瓶里,边擦拭了沾有稀泥的手边往了梳妆台去,那铜镜后藏了个与妆奁同色的梨花木雕花漆盒,便是日日在妆台前留连的溱仪也未曾发现。

    榴月瞧禾莞拿来了个精致盒子,淡淡勾唇:“奴婢瞧禾莞姑娘的匣子好生小巧精致,可是装了什么好东西?”

    禾莞还在举棋不定,想着是否该适时收手,毕竟是伤害君上后嗣的事,她也没这胆量能坦坦荡荡:“这是……”

    溱仪抬眸,已经猜到了两分:“是何物?”

    禾莞叹气,打开匣子徐徐道来:“此是奴婢随小姐进宫时,小姐嘱咐带上的,她说即便有朝一日承沐君恩,也必不能诞下谌家的孩儿。”

    原来是溱姿早前准备的避子药。

    溱仪拾起躺在盒中的象牙小瓶,扒开红布包裹的木塞,里面是粒粒圆润的药珠,她忽而一笑,她与溱姿不愧是血脉相连,连这事也想到一处去了。

    那么溱姿,你错过的,我便来替你受着。

    禾莞递来茶时,还想规劝一句:“美人,为何一定要吃着药呢,若是有了孩儿,不就能稳固地位,更有利于保住木家么?”

    溱仪却是果断将药珠就着茶水咽了,扯出一抹酸楚的笑:“禾莞,我现下的身份、地位,且不提是否会遭恶人之手,即便有了孩儿,待到足月生产,他也不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