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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坑一个

    云风篁这两日虽然是装病,但无论教导秦王还是劝慰昭庆,都不是轻松的事儿,故此一番卧榻下来,倒是真正有了些疲态。

    听说淳嘉过来,叹口气,就让陈兢出去招呼,仍旧打着怕过了病气给皇帝的旗号,并不肯亲自见天子。

    陈兢出去了半晌,入内回禀,说道:“娘娘,陛下说了,昭庆公主殿下若是有着淘气之处,这两日白昼可以送去醒心堂那边,由陛下亲自看着殿下进学。陛下还问了娘娘玉体何时能够痊愈。”

    “既然陛下有这个心,那就让昭庆过去好了。”云风篁想了想,说道,“让二皇女跟她一起去。”

    陈兢欲言又止。

    云风篁瞥他一眼:“讲!”

    “奴婢知道娘娘心善,但昭庆公主殿下毕竟是娘娘一手带大的,自来视娘娘犹如亲娘,就算偶尔置气,终归也是向着娘娘的。”陈兢小声说道,“可是二皇女初来乍到……”

    凭什么给她跟皇帝相处的机会?

    尤其如今绚晴宫近侍谁还不清楚这位二皇女,别看往日里在皇帝跟前一副低调老实的样子,其实心眼儿一点也不少。

    别看昭庆论排行帝宠美貌都在这妹妹之上,真正斗起来,没有云风篁护着,昭庆肯定不是二皇女的对手!

    要是俩位帝女都是云风篁一手养大,且对云风篁感情深厚,那陈兢几个也不说什么了,左右随便哪个上位都是肉烂在了锅里。然而二皇女中途加入,相比之下,到底昭庆才是自己人了。

    “二皇女是有些手段,可她小孩子家家的,难不成,还能翻出本宫的手掌心?”云风篁淡声说道,“况且本宫收下她,也是为了叫昭庆长点儿心眼。如今在本宫能够看着她的时候,输给自家姊妹,顶多丢脸些。转过身来仍旧是金尊玉贵的大公主。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往后也这样冒冒失失的,谁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陈兢说道:“娘娘,就怕殿下年纪小,会因此对娘娘生出误会来?”

    “她若是那样记坏不记好的,那也没法子。”云风篁冷笑了一声,“她不知道你们还不清楚?本宫并非她亲娘,甚至还多次敲打其生身之母。若这孩子被人挑唆几句就怨恨上了本宫,那么可见本宫同她之间并无缘分。到时候本宫同她寻个好人家,了结了这一场母女,也就是了,往后倒是不必过多惦记!”

    话说到这份上,陈兢也不好继续给昭庆争取,只得点头称是。

    清人几个知道她这些日子因为俩孩子的事情心头颇为烦闷,所以就趁势安慰:“陛下真正重视娘娘,明知道娘娘如今不肯见,却还是专门亲自前来。皇后娘娘那边早些不舒坦的时

    候,陛下可是压根没过问过的。”

    云风篁神色淡淡的没接这个话,她心里也真是高兴不起来。

    可能什么东西多了就不稀罕了吧,反正她是从来不太在意这种小节上的照拂跟体贴的。

    主要是不管是戚九麓还是淳嘉,对她从来都是极细致的。

    前者是被她有意无意调教的,后者是帝途艰难养出了心细如发的性-子。

    总而言之,在敏贵妃眼里,这种都是无伤大雅的小处,除了让她偶尔高兴一把,没什么用处。

    对她谋划的储君之位、后位以及报仇……都没有多少实质上的意义。

    甚至次数多了,她不但不感激淳嘉,反而滋生出一种厌烦跟怨恨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宫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偏不给,却还装什么情深义重!

    简直就是个骗子!

    但转念又有着自我怀疑,觉得自己是不是忒不讲理了?

    以皇帝的经历,不放心她这样的人往后做太后,好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一向自认为是通情达理的人,就算有着手段,但那也是事出有因,所以她冷静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体谅淳嘉。

    他也不容易。

    可是每每想到谢氏的噩耗,想到自己这一路走来的惊险跟艰难,想到顾箴这样除了家世没有比得上自己的人却靠着家世居于自己之上……她又觉得戾气翻腾。

    寻思着皇帝不容易,难道自己就容易?!

    再说了,他反正不容易了,那就不能让自己容易点?

    总比两个人都不容易,都不能真正开心好吧?

    他没有这么做,可见他对她的心意究竟不深刻!

    “……”敏贵妃长久的沉默了会儿,方才低声说道,“就算如此,皇后仍旧是皇后。”

    不会因为皇帝公然不宠她、不关心她,就失去皇后该有的地位与名份。

    清人察觉到她情绪不高,顿时不敢说什么了。

    屋子里于是安静下去。

    半晌后秦王过来侍疾,其实云风篁并不需要这孩子做些什么,毕竟她跟前怎么少得了伺候的人?

    但为了不叫这孩子的人设崩塌,她还是让清人手把手的教了他一些端茶倒水的技巧,又告诉了他一些自己的喜好:“往后你们父皇若是问起来,可不许忘记了。”

    秦王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问道:“母妃,这是为什么?往常您都让儿臣用心课业,千万不要操心您!这次,您跟妹妹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儿臣却……儿臣不是怀疑母妃,儿臣只是不太明白?”

    云风篁叹口气,伸手摩挲了下他发顶,柔声说道:“这事儿……等你长大,母妃自

    然会告诉你!现在,暂且听母妃的,好吗?”

    见这孩子迟疑片刻才点头,她再次叹口气,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真乖。”

    秦王的确是乖巧,接下来就很老实的听着清人等近侍为其传授侍奉贵妃的要诀,只是显得有些恹恹,不甚高兴的样子。

    云风篁注意到,旁敲侧击了一番,见他不肯说,也不强求,只说:“你是母妃第一个孩子,母妃决计不会害你。”

    “儿臣知道。”秦王闻言,一下子眼泪就下来了,哽咽着问,“母妃,是不是因为儿臣不够聪明?您不用骗儿臣了,儿臣早就听底下人说过好几次。说母妃为儿臣耗费了许多心力,甚至……甚至连三弟之所以会忽然落下去,也是母妃背后打压,不许他超过儿臣!儿臣所以才能够在课堂上维持住皇长子的体面!”

    “这都是谁给你讲的?!”云风篁一听就怒了,立刻当着他的面质问左右,“本宫让你们好生照拂秦王,你们就是这么照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