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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情深不负

    杨幼禾微微诧异,随着姬桑走进石洞,就觉得四周的温度一下子就低了下来。

    石洞四壁皆是泛着青光如同玉石般质地的石料,不知从哪凿出来的暗洞,通风极好,却也极为阴凉,男子在里面久了也吃不消,何况是一个弱女子?

    这样想着,便抬眼去看白芍。

    她睡的极为安稳,只有凑近时才能看得见她面色苍白的有些诡异,手指甲泛着青色,柔顺而漆黑的发铺在身后,顺着石床倾泻下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缱绻和病态的美。

    姬桑自从进了石洞,满身的戒备似乎都松懈下来,冰凉而疏远的眸子在此时却满是柔情,轻轻是我抬起手指摩挲着她耳边的碎发,一只腿跪在床前,温柔而仔细的打量她的眉眼。

    “芍儿,你今日睡得可好?”姬桑像是丈夫对妻子的关心般开口,极为熟稔,却又带着点欣喜的意味:“天气渐凉,想来你也能舒适一些,我昨日得了一筐青杏,你向来爱吃的,我一个也没动,只等着你醒来,笑着来同我吃。”

    杨幼禾见他满心的都是白芍,与往日里轻佻的样子很是不同,也许姬桑的心里,始终只有白芍一个,他所有真实的喜怒哀乐,也只有遇见心心念念的女子时,才能得到一刻的释放与满足。

    世间情爱,向来不如别人眼中简单。

    姬桑望着白芍眉眼,片刻后终于开口,那些隐含的疲倦终于半点不见掩饰的氲开来。

    “白芍她睡了三年了。”

    杨幼禾眸子微微一动,面前的男子在此时如同世间所有疼爱关系妻子的丈夫般心痛,难过,怜惜和无措。

    世间总有人遇到过烟花绽开的绚丽,遇到过梅花盛开的旖旎,遇到过踏着清风般的悸动,将两颗心毫无保留满心欢喜的靠在一起。但若容颜就此苍老,健康不复,再也无法耳鬓厮磨,无法在写字的时候与你相谈甚欢抬手磨墨,无法在弹琴的时候为她满目灼光喃喃赞叹。

    却有一个人愿意等着,哪怕希望如何渺茫,哪怕倾其一生,也要将你再次拥入怀中。

    这样的情爱,无法不让人为之动容。

    “她中的是胡人那边的毒,身体不朽不灭,只会陷入昏睡,惧热。”

    姬桑声音带着微微颤抖:“她就这样睡了三年。”

    “我找了三年,试了三年,每次都充满希望,希望她会坐起来,一如当初般笑的明媚,笑着同我将这一切通通扔在脑后。”

    姬桑苦笑着摇摇头,将白芍的手握在手中。

    “可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失望,失望,还是失望,可我知道-------我不能绝望,白芍还在等着我,等着我把她从黑暗中救出来,她最怕黑了,若是黑夜里见不着我,每每都要哭一回鼻子的,你不知道,她最会耍赖,身子那么弱,还不肯好好吃药,每次吃药时总会想些千奇百怪的法子,可她也极听话,若我板着脸,她就会叫我“小桑”眯着眼睛乖乖的,像只不听话的小猫,让人又爱又恨。”

    “那杯酒本该是我喝的,是他献给我的,我怎么会大意到让她夺了酒杯去喝?”

    姬桑说到这里时,眸子已然通红,喃喃失神:“不该的,都是我的错,都是“小桑”的错。”

    杨幼禾心中微微酸涩,姬桑这样的人,是为白芍而活的,而白芍,又何尝不是为姬桑而活?

    姬桑的眼里恍然落下泪来,却仍旧笑着拭去:“芍儿你喜欢我笑,说我笑起来时,总会让你想到幼时山后面的大片野菊,小桑不哭,小桑要笑着,笑着等你醒来。”

    姬桑说罢,像是陡然间被什么惊醒般起身,转过身来,望着杨幼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