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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谋算(三)

    杨幼禾静静的站在院子里,望着昭安离开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

    祁渊。

    他小的时候,是那个样子的吗?

    他究竟经历了多少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存在本就是多余,却从来没有明白这一切的原因。

    追根究底,他们的出身就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你享受了别人所不能享受到的荣华,就应该承担在这个位置之下的沉痛。

    她是,怀阳是,祁渊也是,谁都逃不脱,谁都忘不掉。

    她想象不到祁渊小时候经历的一切,无论是置身于步步为营的阴谋之中,还是面对着一个个无法得到安息的灵魂,这个孩子,终究把自己包裹在了厚重的盔甲之内,任谁也窥探不到分毫。

    可是又如昭安所说,祁渊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卸下防备?

    究竟是不是…

    “姑娘…”

    小宫女见她怔怔,便不安的唤了一声。

    杨幼禾回过神来,浅笑着摇了摇头:“回去吧。”

    轻轻握紧手指,心中却如同被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

    -

    她轻轻一笑,将手里的嫁妆单子叠好捏在手中:“多谢嬷嬷,待晚些太后娘娘起身,我便亲自前去谢此恩典。”

    “姑娘客气了,太后正等着姑娘呢,待您准备好了,只管过去便是。”那嬷嬷一笑,又微微扫视了一眼她垂在袖中握纸的手:“太后娘娘的意思,姑娘也应该明白…”

    “我省的,嬷嬷放心…”她轻轻抿唇,亲自送她出去,直到目送她出了院门之时,嘴角才微微翘了起来。

    曹氏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

    即便她早就已经猜到曹氏不会真正为自己置办丰厚的嫁妆,却也没有想到,她面子和里子,都要做的这样完美。

    六十四抬的嫁妆里,有一半会压着石头。

    她讽刺一笑,即便三十二抬的嫁妆都是抬举了自己,但倘若有一个人,将你算计到如此,时时刻刻都要将你攥在手心里,也一定不会感到受宠若惊,而是深到骨子里的恐惧和寒冷。

    她抬了眼角,恭恭敬敬的将单子贴身放好,静静的坐在了梳妆镜之前。

    抬手摸了摸脸,即便看了这些日子,却总是觉得陌生,不知道在这幅假皮囊之下的脸上究竟是何等的表情。

    自嘲一笑,亲自拆开了发髻,将带着茉莉香味的头油均匀的涂抹在了上面,以手指为梳,一下下的理着长而冰冷的发丝。

    若她想的没有错,曹太后恐怕要为她指派跟随的丫头,此事她尚且没有和祁渊商量,若是祁渊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自作主张而乱了计划?

    微微蹙眉,如果她是祁渊,会怎么选择?

    是算盘接受,还是请求曹太后让自己做主?

    如果她就这样和曹氏开口,曹太后一定不会同意,相反,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打信任就是一瞬间因为她的猜忌而崩塌。

    但是如果接受,恐怕自己往后的日子会更加如履薄冰,一旦有了任何差错,恐怕就会被曹太后立即杀死。

    手指轻轻抬起,盘绕出一个相对简单而利落的发髻,沉着眸子从匣子里拿出一只曹氏赏赐的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