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朱小姐，可能我们酒喝多了，我和展宏......刚才......没有控制住。我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妻。”

    婉婷说得很犹豫，那个不受控制的东西也未点明，但朱灵一听，脑袋“嗡”的一声，手指紧紧揪着衣角，似要把它扯下来塞进耳朵里。

    她实在不愿听，却又偏偏竖着耳朵仔细听。

    “我不敢说，我和展宏间还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凭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应该非常痛苦，他夹在你和伯父之间，本就够难了，何况现又多了一个我。”

    “其实，我们情不自禁那个后，看得出，展宏对你很愧疚，但他却紧紧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问‘婉婷，我该怎么办？’我说‘我回去，以后也不再回来，这次擦枪走火，就当酒后乱性的一个低级错误，忘了吧’。展宏见我执意离开，死死拉着我说‘你若真要走，等我醉死了再走，反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说完，吹下一瓶红酒，我拦都拦不住。”

    讲到这，婉婷轻叹一声，眼圈泛红，似乎两人抱头痛哭，难舍难分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让一旁的朱灵也看得一清二楚。

    朱灵不由想起了那一年禁约——太可笑了，为什么展宏在我这能忍一年，而遇见他的初恋，却一刻都忍不住？

    林展宏对朱灵的尊重和隐忍，付出和宠溺，深敲后竟如此不堪一击——原来我只是一个与他初恋有几分相似的副本，而他也只不过抓着这几分相似度，继续编织初恋的梦。

    一场梦而已！

    婉婷点燃一支烟，却显然并不擅长抽烟，她刚吸一口便轻咳起来，又不得不将它掐灭，烟灰缸里，还有好几支这样如同没抽过的长烟头。

    “其实，分手的时候，我们都还深爱着对方。那时我在国外有个很好的发展机会，展宏他不想耽搁我的前程，而他国内的父亲生病，林氏又面临倒闭，我也不想分他的心，拖他后腿。那时我们约好，分手后永不再见。可我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或许老早将我淡忘，我回来看看他也无妨，谁知道，一见面就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朱小姐，真的对不起。”

    接着，婉婷掏出一张当晚的机票，但凳机时间已过。

    “回程票我都订好了，可就在踏出房门的一刹那，我回望床上的展宏，心想，我狠心离开，让他余生只能从你身上寻找我的影子，对他而言是否公平？而你们在谈婚论嫁前夕，他就身心出轨，对你而言是否公平？展宏是我的初恋，是我的真爱，时至今日还彼此相爱。我们已错过一次，再错过一次，对我而言又是否公平？”

    “唉！该怎么办才好？”婉婷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抛出一个问题，好似在自言自语，眼睛却望着朱灵，望着望着，潸然泪下。

    她哭什么？该哭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朱灵立马甩头避开婉婷的眼神和眼泪，她恨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女人，却又始终无法真正恨起来，她甚至还有点感激婉婷——这个女人让我知道，我只不过是展宏情感空档期，一副贴他身上的疗伤药剂，可是为什么他伤好了，我却受伤了，而且似乎伤得不轻，简直是伤心欲绝！

    她不知道婉婷后来还讲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出了房间，更不知道自己怎么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陌生而偏僻的街巷。

    她的脚走累了，她的心更累。她背靠灯杆，一屁股坐下，哭了起来。这是一盏感应灯，却感应不到她的哭声，四周漆黑一片，如同她此刻的心理世界。

    远远地传来车声，路灯亮了又瞬即熄灭，就这一瞬间，路灯在头顶上，施舍般地回应她一个小小的身影。

    影子，多么可悲又可怜的影子，如果没有这点光，谁知道这影子的存在？他的初恋回来后，他还能给我多少光多少爱？我这影子是不是就该这样隐没在黑夜？

    她忽然不甘心地大哭起来，噪得路灯一直亮着，让她的影子清晰可见。可是，如果哭是亮灯的唯一方式，她能哭多久？他又能忍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