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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画

    “白衣哥,你回来了。”

  刚进院子,左天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呼喊,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面容却是无比清秀的少女站在屋前,看到左天连忙放下手中竹篮,高兴地蹦跳着跑过来。

  “白衣哥,你今天又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呀!”少女俏皮的说着,双手自然地接过左天背上沉重的柴火有些吃力地放下。

  “南秀……”

  左天面上闪出一丝尴尬,随后又瞬间隐去。

  “哼!后山除了那些兔子跟野鸡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只会布置陷阱的胆小鬼……”

  一道有些稚嫩却故作老成的声音自屋子里传出。

  “小智!你怎么能这么说白衣哥!”南秀怒目看向屋子。

  只见那屋中跑出一个十一二岁大的少年,少年扎着一个冲天小辫,辫子随着少年的跑动一颠一颠煞是可爱。

  少年跑到南秀身前,冲着她做了个鬼脸,又一缩头躬身,自左天臂弯处溜过,然后站在院门口冲着里面喊着:“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是个长不大妖怪,妖怪是个胆小鬼……”

  南秀气的满脸通红,冲过去就要揍这死孩子,少年见势不妙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

  站在门槛上,南秀脸色难看的望着少年的背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脸色一变,回过头去,正好看到左天握紧的双手慢慢的松开。

  “白衣哥……”

  南秀走上前,刚想要解释却被左天伸手制止。

  “没关系的,南秀。”

  左天平静地说道,随后一言不发的回到屋子里反手将门插上,背靠着门板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

  小智和南秀是他的大哥南树根的孩子。

  以前左天每次跟着狩猎队回来,小智都会耀武扬威的拉着他的手去村子里转悠,逢人就炫耀着说:“看到没,这是我白衣哥哥,他可是狩猎队的哦,你不会不知道狩猎队吧?那可是村子里唯一能够上山猎杀那些野兽的队伍哦,可厉害了!”

  那时候左天还没有想起来自己的名字,因为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南秀和小智就喊他“白衣哥”。

  他还记得那天南树根因为他的失忆为以后怎么称呼他而发愁时。

  还是个小女孩的南秀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拍着呆呆的小智,用她那稚嫩的嗓音对小智说道:“弟弟,既然这个哥哥喜欢穿白衣服,那以后我们喊他白衣哥吧。”

  后来左天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可是南秀跟小智已经喊习惯了,他们也没有再改过。

  而今天,左天还是第一次从小智嘴里听到了他称呼自己为妖怪。

  他可以不在乎别的孩子怎么说自己,骂自己。

  但这话从最亲近的人口中听到,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一般。

  这些年已经平静下来的心也再次的被撕裂,而那撕开之人,正是他认为的最亲近之人。

  就在前几个月,他终于说服了自己。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活在别人的话语中,不会再因为别人一句话语而变得伤感。

  可是如今,他知道,他错了。

  为什么,明明我也想做个普通人,明明我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又为什么要说我是个妖怪?

  他在内心中嘶吼着,突然想起了那个被烧死的孩子。

  那个孩子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谈不上损害村子的利益,更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他还是被烧死了。

  在他的母亲跪在地上不断祈求的时候,那些人像扔死狗一般,将婴儿扔入了火堆里。

  仅仅是因为他跟他们不同,他多长出来了一条尾巴而被认为是妖怪!

  想起那丢掉婴儿的人脸上的冷漠,旁观之人的麻木,还有那个母亲的凄苦。

  他不由得再次痛哭出声。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冷漠世界?

  砰!

  “白衣哥,你真的没事吗?你开门啊!”

  南秀拍打着木门,在另一边焦急地喊着。

  “我……我真的没事,南秀你走啊!”

  左天极致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任谁都能猜出他此刻的心情。

  怨恨、委屈、痛苦,种种情感在他胸膛爆发。

  “白衣哥……!”

  呯!

  门开了。

  “我说了!我没事!”

  左天大吼了一声,推开房门冲着南秀吼叫道,随后狂奔了出去。

  南秀似被这一幕惊呆了,傻傻的站在了原地。

  耳旁的风声呼啸着,身体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需要发泄。

  他吼叫着,奔跑着,像一个疯子一样将压抑了数年来的情绪尽数释放。

  呼~呼~

  终于累了,左天跪坐在地上,却是满嘴的苦涩。

  他什么也做不了,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