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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蛊毒又至

    草屋虽只有两个房间,但经我们收拾一番后,倒也能住下。外屋很好打扫,但内屋,确是一言难尽。刚掀开帘子入内,就见蒙尘的地上堆了数张人皮,上至八十岁的老妇人,下至四岁的稚童,没想到这画皮鬼害的人可真不少!

    我们一一将它们抬出去,找到不远处的一片高坡,简易埋葬。就这样,一直忙活到深夜,才回去歇息。

    次日一早,一阵叩门声将我们吵醒,开门一看,竟是昨晚的老道士,只见他捋着白须笑道:“抱歉,扰了各位的清梦。”

    我见大家都醒了,于是开门迎接:“您客气,快进来坐。”

    老道士坐在迎门的椅子上,我们或坐或站,分布于他身旁。

    “道长,您今天怎么又来了?有什么事吗?”小尾巴睡眼惺忪的,说着,还到了个哈欠。

    “不瞒各位,贫道认为你们还用得上贫道,故来了。”

    销其雷似乎带着起床气,声音极高:“你这老头,莫不是来骗吃骗喝的吧。”

    “主人夫君,他是道长,救了何云忧的!他来探望病情,有什么不对啊?”小尾巴被他的声音炸得睡意全无,噘着嘴道。

    还没等销其雷再开口,老道士就甩了一下拂尘,悠悠道:“对,也不对。”

    “去去去,最讨厌你们臭道士这套故弄玄虚的说辞。走!这里不欢迎你!”销其雷上前就要拉起道士。

    我抓住销其雷的袖子往后一带,自己快步上前,询问道士刚才所言的含义。

    “贫道来看看被鬼伤过的人,是作为道士的责任,此为‘对’;除此之外,我还要来帮助一个人,因此也为‘不对’。”

    小尾巴忙问:“谁啊,道长?”

    老道士用拂尘点了一下我的方向,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几步,浮尘还是指着我。道士笑道:“不要躲,就是你!”

    我讪笑:“我有什么可帮的?”

    “你且先回答贫道几个问题,就明白了。”

    “道长请问。”

    “你内力十分强大,但无法长时间使用,对吗?”

    我点点头。

    “这不能长时间使用的情况,是否体现在,一旦催力用功,短则半个时辰,长则数个时辰,你就会全身酸痛,口中吐血?”

    我愣了一下,又点头。

    “虽然表面看起来严重,但只要稍歇片刻,便能恢复如初,是吗?”

    我沉思,然后问道:“您说得都对,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练气。”

    “练气?”

    “你的功力原本就不高,也许机缘巧合别人给你输了上万年的功力,可你毕竟没有将自己的身体修炼到适配这些功力的程度,所以往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施法。而当你的力气都用光时,自然会浑身酸痛,甚至吐血。”他顿了顿,“可是,练过气后就不一样了,你不仅可以轻松施法,而且还能持续很长时间。”

    “那我应该怎么练?”

    老道士神秘一笑:“先去抓药,治好这位小兄弟后,你们一起练。我会好好教你们的。”

    何云忧吃了将近二十天的药,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那大夫曾说不出半月便能好,如今看来,倒像是安慰之词。每日,我都郁郁寡欢,时常做着事就发起呆来。是以,销其雷总趁我不注意突然窜出来,亦或是大吼一声,以此吓唬我,得逞了不下十回。而小尾巴则在我身旁护着,动辄追打她的主人夫君,惹得屋内总是欢声笑语,也算是悲中有乐。

    每当我坐在何云忧旁边时,老道士就会出现,默默地看着我们。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他为何总是如此,他徐徐道出一句诗来,我听后久久不能回神: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此诗,以天气做喻,暗示女子听闻情郎歌声后的微妙心理。老道士说出此句,可谓言简意赅,我又怎会不明白。但还是装作做听不懂的样子:“道长,这几天都下的是雪,哪里有雨?”

    他没回答,踱出屋门,口中自言自语:“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不如惜取眼前人。

    绘姨娘也曾如此说过,所以,我同意再次与何云忧同行。今日道长一言,我却不能,也不敢,再与何云忧关系更进一步了。也许,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只要不承认这份感情,销其雷就不会看出,就不会利用。然而,我何尝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情分已经到了人人都能看得出的地步。那我如此,还有意义吗?